“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一起等她們出來吧,你覺得呢。”陸辭憂說著目光落在一個麵相頗為俊朗的年輕男人身上,男人坐得隨意,垂著眉眼把玩手裡的短刃。
他一身青袍束冠,衣邊還有些黑色繁文,一人獨坐與旁邊的臨時三五成群的散修格格不入。
陸辭憂唯獨看不透他的實力。
柳笙腦子聰明,已經把局勢分析說給了江昔年,江昔年糾結了片刻,果斷坐了下來,神武劍就放在手邊,隨時準備出手。
“甚好。”
幾息之間第五層的修士便少了一半,試問誰願意同時得罪滄海少主和鎏金閣大小姐呢。
那個男人還沒走,手中的短刃又多了一把。
陸辭憂冷哼了一聲,從納戒裡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江昔年看一眼:“什麼東西?”
陸辭憂:“養元丹、凝氣散、百草露、天仙子……”
都是上好的傷藥,傳聞天仙子療養經脈,短時間內能大幅提升修為,一顆千金難求,這大小姐竟然直接帶了一整瓶!
江昔年咂了咂嘴,有些仇富了,他努力把視線從天仙子上移開,“你拿這些出來乾什麼?”
陸辭憂沒回答他,隻盯著對麵耍小刀的男人。
她修為是比不上,但靈藥多啊,不信耗不死他。
宋塵手上動作頓了一下,隨後輕笑了一聲。
這些仙門小輩怎一個個這麼蠢笨。
修為境界一階便是天差地彆,怎麼可能是那些丹藥靈草就能補上來的。
天真。
他的眼睛狹長,眼珠滑動看了一眼陸辭憂身後的人。
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法陣內。
夏時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八麵水鏡疑惑,這裡麵的法陣竟然是幻陣。
透過水鏡使得陣中人直麵自己不敢麵對的過往。
可——憑什麼隻有她有?
她和歲音一起入的法陣,八麵水鏡隻圍著她轉,一個都不去找歲音。
歲音被水鏡隔出了一段距離,她伸手摸了摸水鏡的背麵,卻被一股靈力打了回去。
看著手背泛起的紅,歲音小聲嘀咕:“真凶。”
好歹也是一起進來的,歲音還關心著夏時的情況:“你那邊怎麼樣啊?”
沒人回應。
此時夏時已經被拉進了幻陣,聽不到她的話。
“你為什麼要取無情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女聲娓娓動聽,近在耳邊。
眉眼之間儘是少年意氣的夏無為正拿著軟布擦拭劍身,笑著答道:“都說大道無情,我便要以手中之劍問天道。”
無情劍在她手中不滿地顫動著:“可我並非無情,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隻不過一個稱呼罷了,那你看我叫夏無為,那就是無所為的人嗎?我可是仙門大比第一,論劍術誰也比不過我。”夏無為眉眼飛揚,起身躍到對麵的寒池之上,在升起的寒氣之中不緊不慢地劃出一個個劍招。
“總有一天,我會帶你一起越過九州,去看一看那傳說中的仙人之地。”
夏時站在廊下冷眼看著舞劍的少年人,心中早已沒了當初的壯誌淩雲。
以劍問天道,簡直笑話。
雪越下越大,逐漸將寒池上練劍的人影淹沒,也徹底將她自己淹沒。
夏時轉身往前走,遇到一個人。
“夏無為,你一定能渡劫成功的,你想好要在哪兒渡劫了嗎?”
修士渡劫本就危險,除親近信任之人,絕不會告訴旁人真正的渡劫地。
夏時眉頭微蹙,她以前的朋友一半死在了青湖地,還有一半恐怕現在對她恨之入骨避而不見。
她印象中並沒有這麼一個人,夏時又上前兩步,想看清那人的長相,可那人臉上蒙著霧氣。
“暗域。”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夏時瞳孔驟然一縮,暗域!?她的渡劫地不是在青湖地嗎!?
也正是因為在青湖地渡劫,她才釀成大禍。
夏時一瞬間腦子發懵,幻陣之中不會憑空出現陣中人從未經曆過的事,雪中練劍是真,一劍問天道的荒唐話也是真,陌生女人和她說的話必然也為真。
難道她的渡劫地不是青湖地而是暗域?
那這個女人又是誰?自己為什麼這麼信任她?
一道淩厲劍氣襲來,劍氣之中包裹著淡金色的靈力。
那是她自己的靈力。
無情劍貫穿胸口,旋即而來的劇烈疼痛讓夏時險些直接暈過去,血從嘴角流出,洇透了剛好擦過唇角的發帶尾稍。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拿劍的人,是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
耳邊回蕩著一些陌生的話。
“夏無為,很高興認識你!”
“夏無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夏無為,你為什麼要這麼厲害,為什麼大家都喜歡你……”
“夏無為,我討厭你!”
“夏無為,你去死吧!”
夏時聽了這些話,辛苦修了四百年的清淨差點功虧一簣,莫名地煩躁厭惡。
這人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