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嗯。”
歲音:“你多大啊?”
夏時:“……”
見她不出聲,歲音又道:“看模樣應當和陸辭憂她們差不多,二十來歲,可說話的時候又那麼老氣,你該不會是哪個修為高深的前輩偽裝過來的吧?”
夏時:“……”
“真是啊?”歲音眨了眨眼睛。
“……不是。”夏時竟覺得自己的歲數說不出口,她目視前方麵不改色道:“二十六,下月生辰便二十七了。”
這是她渡劫時的年紀,如今一晃已然過了四百年了。
夏時輕歎了口氣,心中感慨萬分。
“怎麼唉聲歎氣的?”歲音拍了拍她的肩膀,順勢把手搭上,“這個年紀多好啊,修士的二十來歲不就是初生的紅日,誰又能說得準未來九州大地上的光芒到底來自於誰呢?”
夏時轉頭看著她,又仿佛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少女看到了以往的自己。
多像啊,少年人的朝氣總是這樣熱烈奪目。
“喏,這個送你。”
夏時垂眸,眼中晃過幽藍暗光。
少女嫩白掌心中的是寒玉石,隻不過是支發簪的樣式,是當時夏時還回去時的模樣。
天色昏暗,卻怎麼也遮不住少女此時眼中閃爍的光,她就這麼直接又真誠地將自己拚命所得的寶貝送與她人。
夏時愣了一瞬,問道:“為何送我?”
她曾收過的奇珍異寶無數,連她手中的太極印都是他人相送,可這些都是往來相互,她和歲音也不過這次秘境相遇的緣分,往後未必能夠再見,她現在並沒有能還禮的事物。
“想送。”歲音見她不肯接,又補上一句:“當然也不是白送的。”
“你想要什麼?”
“出了秘境後,帶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出去了再說。”
“好。”
談完,兩人還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歲音眨巴眼睛,看看夏時又看看自己抬起來舉了半天的手。
拿啊。
夏時默默將空著的一隻手背後,端的是兩袖清風,“到地方了再說。”
“行。”歲音也不再多說,抬手將自己頭發上的木棍子抽下,插上漂亮的玉簪。
隻不過換了發飾,卻也多添了幾分貴氣。
“好看,很襯你。”夏時評價道。
歲音也不謙虛,當下驕傲地抬了下巴,“那當然,我的樣貌就連硯姨都誇過好看的。”
說罷她又微蹙起眉,擺弄起自己身體的舊袍,“就是這衣服難看了些,白慘慘的一點兒都沒有感情。”
夏時聽得好笑,隨口道:“感情?不過是衣服顏色罷了,哪來的什麼感情之說。”
歲音豎起食指搖了搖,頭也跟著搖,身後發尾一晃一晃,顯然十分不認同她的話:“不一樣的,紅衣就比一身白衣情感熱烈,白衣給人的感覺太過寡淡無情,我不喜歡。”
話說完,她忽然想起來這身衣服的來處。
歲音抬起眼看夏時的臉色,見她神色無異,便問道:“這是你的舊衣?”
夏時本想點頭,轉念一想,這是三清界的弟子服,她此行的身份隻是散修,不能和三清界扯上關係。
“不是,納戒裡找出來的,納戒是彆人的,已經死了。”
她話說得完整,歲音沒什麼能問的,隻好“哦”了聲。
一聲煙花爆響,絢麗煙火綻放在夜空中,引得整街的人抬頭仰望歡呼。
夏時抬起頭,見一盞盞燈火升空,上麵滿載著凡塵人世最深的心願和念想。
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這會兒回來手上拿了兩個還未點蠟的明燈。
“寫一個吧。”歲音分了一個給她。
夏時接過她手中的燈和筆,走遠了兩步背過身去。
她如今所求不過兩件事,一是修複手中劍,二是查清當年渡劫地的真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歲音識趣地沒跟過去,也側了身寫上自己的。
兩人落筆,手中明燈一同升起。
歲音看過去嘴角揚起一抹笑,眉眼彎彎煞是好看。
“願你心願成真。”
夏時拇指摩挲著包著劍的布料,聲音幾不可聞,但歲音還是聽清了,她說:“願君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