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麼凶!”
這聲音莫名耳熟,陸辭憂皺著眉抬頭看去,見是夏時和歲音,頓時一喜。
“是你們!快快快,來得正好!”她微微側了身,示意麵前兩人趕緊把背上快斷氣的接過去。
她的動作更偏向歲音。
畢竟她不怎麼待見姓夏的。
歲音又後退一步,嫌棄得毫不遮掩。
開玩笑,她才換的新衣服,漂亮著呢,還沒捂熱乎,怎麼能背這血糊糊的東西。
陸辭憂:“?”
見她實在累得夠嗆,歲音對她笑了一下:“我幫你托著吧。”
隨後陸辭憂感覺身上一輕,背上如無物一般,她張了張嘴,又看了看兩人身上乾淨整潔的衣服,再看自己的……
大小姐略感窘迫:“…也,也行吧,也就幾步路了。”
等到了自家店鋪,陸辭憂把人放下就去洗了個澡換身衣服。
收拾乾淨回去時店掌櫃已經請了醫師過來。
“她怎麼樣?”
醫師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道:“這位姑娘體內殘留有白霜,好在沒有蔓延到經脈,已經暫時壓下了。”
陸辭憂:“白霜?”
醫師:“白霜是十三鬼域特有的毒丹,可溶於血液之中,對修士而言極為危險,重則喪命,輕則五感儘失散去全身修為。”
陸辭憂又問:“那壓下去是什麼意思?沒有解藥?”
醫師抹了一把長胡子,歎了口氣搖頭:“十三鬼域製作的毒丹太過陰毒險惡,九州之上醫修多為慈悲救世之輩,以往千年來也沒有人研究過,因此沒有這毒丹的藥方就便製不出解藥。”
“那就是沒救了?”陸辭憂有些生氣,她費勁背回來一個注定要死的人?
“或許還有救。”角落裡的夏時突然出聲。
大小姐看過去,見是夏時,想給冷臉,又礙於對方先前救命之恩,最後彆彆扭扭嘟囔了一句:“你是醫修啊就說有救。”
夏時:“雪靈果。”
雪靈果百年開花百年結果,周邊生長有百種毒草毒蟲,而它本身卻能解百毒。
房間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嗤,還夾雜著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
“雪靈果隻生長於青湖地,四百年前青湖地就被天雷劈成焦土寸草不生,這東西恐怕早就絕跡了。”陸辭憂臉色陰沉,握著座椅把手的手發出咯吱的響聲。
夏時又往角落縮了縮。
歲音看了她一眼,莫名覺得這人情緒突然低落下來。
她湊過去,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隻覺得入手冰涼,讓她不由地抖了一下。
“怎麼了?”
夏時蹙眉想將手抽回來,卻被那隻手緊緊握著。
“作為朋友,我想關心你,你不能這麼冷淡地拒絕我。”
夏時:“……”
“你怎麼了?不開心?”歲音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最暖和的地方。
“沒有。”夏時抿著唇,“隻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歲音看著她,沒再問。
看這臉色,恐怕再問下去,這個朋友可能就沒了。
——
空氣中沉默了許久,陸辭憂突然坐了起來,大步走到床邊,掐著床上人的下巴,灌了瓶藥下去,頗有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架勢。
“你給她喂了什麼藥?”歲音瞪大了眼睛,“喂死了怎麼辦?”
陸辭憂扔掉空瓶子,滿意地拍拍手:“反正都快死了,試試唄。”
“這是我們鎏金閣特有的九靈參,有活死人肉白骨,重塑經脈之效,裡麵也加了些雪靈果,我倒要看看這個白霜能有多厲害。”
夏時詫異:“這個藥極為珍貴,你就這麼給她了?”
九靈參,不止是鎏金閣獨有的靈藥,在九州之中,都是難得一見的救命良藥。
製作九靈參的靈草靈藥大多來源於青湖地,如今青湖地寸草不生,九靈參怕也是有價無市。
陸辭憂心裡也是肉疼,麵上卻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一瓶藥而已。”
說罷她目光沉沉地盯著床上的人。
該死的,你欠我的就算在鎏金閣做事還八輩子都還不清。
——
晏漓意識昏沉,耳邊似乎有人一直在說話,那聲音不算溫柔,甚至有些暴躁和凶,她聽著卻覺得格外好聽。
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要死了,那個好聽的聲音也說救不回來了。
晏漓很想睜開眼睛看看,看看那聲音的主人,可惜她做不到,密密麻麻的疼痛鑽進了骨頭縫裡,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感覺到自己在向下墜落,無止儘地墜落,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她要死了。
突然一隻手拉住了她,晏漓觸摸到了一絲暖意,那一點暖順著指尖走過全身,最後點在心口。
刹那間屋內暴泄出一股靈力,靈力波及之處木屑紛飛,劈裡啪啦響個不停。
“啪嗒!”
最後一扇完好的窗子也掉了下去。
隨之掉下來的是沒反應過來被靈力掀飛出去的陸辭憂。
此時大小姐臉色陰沉得想殺人,她看著躺在床上完好無損的人突然笑了起來。
救個人,靈力沒了,藥沒了,現在鋪子也沒了。
她灰頭土臉像是得了瘋病笑得停不下來,原本角落裡的兩人慢悠悠撤下結界。
歲音的手還搭在夏時腰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撫了撫胸口,然後看向夏時:“沒事吧?”
她下意識覺得夏時還是靈力不濟。
“沒事。”夏時的注意力都在床上昏沉的人身上,並未察覺自己身上還有隻手。
她朝床邊走了幾步,垂眸注視著那張皮肉都褶皺在一起的臉。
她在剛剛那靈力中察覺出幾分屬於三清界的內息。
腦中忽然想到那個沒找到的師侄,夏時不由地彎下腰抬起她的胳膊。
袖口處衣料缺失大半,隻不過那斷口處還能隱約分辨出一個尖尖,那是六葉曇花瓣的尖。
不動聲色地抹去徽印最後的痕跡,夏時退了回去。
“發現什麼了?”歲音戳了戳她。
夏時:“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好,好啊!真好!”陸辭憂眼睛冒火咬牙切齒地走過來,手上的遊龍槍叉魚一般倒拿著,槍尖對準了床。
她表情變換,又是笑又是怒,手都在抖。
夏時和歲音見她這幅模樣,默不作聲同時朝角落裡挪去。
誰知道她那槍會不會突然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