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周嫻說明了原委之後,李節秉承著此乃舉手之勞的事情,同意前去,去時正巧聽到了周奇的誅心之言,便幫襯了幾句。
許是李節的善意,取得了周嫻的信任,回程途中周嫻絮絮叨叨說了近日裡發生的事情,與謝蘊如何辛苦維護周懲的母親與妹妹,在周嫻的零碎的話語之中,李節大抵生出了對謝蘊除了美貌的其他印象。
知書達理,有勇有謀,堅韌不拔。
本來從周氏祠堂回來之後,李節就該告辭離開了,卻不知為何,心中決定留下等謝蘊回來之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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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謝蘊的詢問,李節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卻叫人察覺不出來,他又將同周母所言再敘述一遍,看著堂下的女子看著自己平靜的眼眸,李節末了又補上:“周夫人,若是您這邊有什麼要求隻管提出來,隻要不違反律法,不傷天害理,製憲大人定會應允。”
其實,這句話信中並未寫,乃是李節擅自所言,他看著剛剛失了夫婿卻異常堅強的謝蘊不自覺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失言,已然不好改口。
他看著謝蘊,胸中的心微微提起,屏住呼吸想聽聞謝蘊要什麼,隻要是謝蘊提出來的要求太過分,不宜麻煩府衙,他也有把握能處置妥當。
隻見謝蘊沉吟片刻,方才緩緩抬眸不疾不徐:“多謝李大人,民婦確有一請,還需麻煩李大人幫忙。”
李節微微一笑:“周夫人請說。”
隻見謝蘊的眉頭微微蹙起,聲音和緩:“如李大人所見,今日民婦開罪了族中長老,更是與素來有舊怨的大伯一家徹底撕破了臉,他們恐怕會記恨在心,短時間不敢報複,可時日久了總歸是多有不平,為了以絕後患,民婦思來想去欲舉家搬遷至南郡,懇請李大人幫忙在南郡尋一處合適的宅子,當然,銀錢我們自會出。”
李節與三教九流打交道甚多,知曉謝蘊擔憂不無道理,又心中讚歎她眼光長遠所求也並不是什麼過分之事,李節欣然應允,對謝蘊的好感愈盛,他道:這有何難,待周夫人料理好了此處的事宜之後,隻管去荊州府衙尋李某便可。
再度拜謝,李節告辭了謝蘊,留下一個侍衛在宜都郡等謝蘊處理好周家村的事情,照應他們四人前往南郡,而他先一步回到南郡,將褚紹帶兵北上之後,荊州的要緊事一並寫信稟報,寫完之後提著筆略微思索,又加了句“周懲後事已處理妥當”,才將書信密封遞給傳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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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院子裡頭,四個人關上了院子門圍著石桌而坐,石桌上放著布蓋著的托盤,裡頭是五百兩紋銀,這些銀子足夠普通人家富足的過一輩子。
但圍坐著的謝蘊三人的心中卻並未有分毫的高興,因為這是周懲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命換來的銀子,似乎每一錠銀子上都沾染著周懲的鮮血。
而周懲舍命所護的人,不過命下屬送來這五百兩紋銀和許了一個不知如何兌現的承諾,這於周母也好,於周家幼妹也好,心中都頗為不好受。
謝蘊更是對這位新受命的荊州總督沒了好感,對於荊州總督褚紹,謝蘊其實曾聽說過其名。
他祖上不詳,起家於蜀中,十四歲的時候帶著追隨他的草莽數次阻攔羌人通過蜀北南下,並接納從蜀北逃來的漢人,組建部曲,慢慢的在蜀地一片壯大,成為赫赫有名的蜀軍。
褚紹更憑借著勇猛與謀略一路成為蜀軍的領袖。
期間,褚紹不僅帶領蜀軍將南下的羌人攔在黑水河對麵,讓他們南下的陰謀破滅,還數次北渡,奪回在羌人占領下的三城五池。
這在南梁朝廷此此北伐折戩沉沙之下,給漢人帶來了希望。
幾場仗下來,褚紹的名聲威震天下,羌人畏懼,漢人敬仰,在蜀中更是有隻知蜀軍褚紹,而不知蕭氏王庭。
這無異於當麵打了蕭氏的臉麵,也打了數次北伐失敗的謝氏、王氏的臉麵,故而蕭氏王庭雖礙於褚紹在漢人中的威望不敢出兵討伐,甚至數次拋出招安之意,卻並未得到回應,可想而知這位蜀軍首領恐怕是有不臣之心,這不臣之心惹來蕭氏王庭的忌憚,再沒了招安的意思,更多的是戒備。
若不是此次北魏兵馬突然打破往日的平衡南下,將謝氏的大半兵馬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