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翼和大堂經理邊走邊談,走近老板辦公室時,老管事從旁邊的通道上閃身出來,附到唐曉翼耳邊說了幾句話。唐曉翼便交代經理不必叫後勤處的來了,直接叫人改衣服。經理領命去了,唐曉翼獨自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前室正中間的檀木方案上,香盒供起一支幽幽白檀,這不是唐曉翼的習慣,風雨樓也不見得會提前為他接風洗塵。
他往裡頭走,將呢帽擱在右手邊的衣帽架上。他穿過屏風,繞過一座複古西洋自鳴鐘,便看見了那個人。
佛。
是世間帶發修行的慈悲佛。
他安靜的在地毯上打坐,十指合攏,撚動一串碩大沉重的佛珠。身披顏色淺淡的僧袍,淡青色的長發順滑的披在寬闊平直的肩膀上,末梢拖地,不加修飾。一張白淨端正的麵孔,闔眸,吐息自如,淡色雙唇抿起,似隨時都會結出蓮花手印釋放出無限法力。
事實上,唐曉翼踏入辦公室的那一瞬間,感受到了殺氣。但當對方確認了是他過後,這抹殺氣又悄無聲息的隱去了。這正是眼前這人的職責——守衛這間辦公室,或者說,守衛這間辦公室裡的某個人。
這是一位帶發修行、不介意沾染葷腥的僧人。
他向唐曉翼點了點頭(這點頭的幅度與蒼蠅翕動翅膀的幅度大致相同),唐曉翼也對他點了點頭,接著看向辦公桌——
“小閣下!請您注意一下場合!”
這人私生活混亂他是知道的,但他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恬不知恥到帶了女人到他的辦公室來調情!現在這兩個人已經快要就在這張辦公桌上上演限製級了——
被打斷的男人“誒”了一聲,口氣當中卻沒有多少不滿或者慌亂,他一臉輕鬆的推開了伏在身上的女人“朋友,你終於來了,我等你等得好無聊。”
唐曉翼感覺自己太陽穴下的血管突突直跳“無聊您就在我的辦公室和女人做丨愛?您為什麼不叫江斷鶴給您講笑話?您不是很喜歡嗎。”
江斷鶴正是那位僧人的名字。
“江斷鶴那死麵癱冰山!朋友你還不了解他!”被唐曉翼稱作“小閣下”的男人拍著辦公桌,那張辦公桌價值二十萬,“講的都是些什麼佛陀講法的故事,叫他將《燈草和尚》反而還不肯了!沒意思沒意思!”
拜托,給您講《燈草和尚》這種限製級讀物才很奇怪吧……
唐曉翼踹了一腳辦公桌,隱隱有些肉疼,身心都是“請您從我的椅子上離開。”不然他就沒地方坐了,像什麼話。
小閣下“嘿呀!”一聲坐到了辦公桌上,唐曉翼則坐到了他空出來的辦公椅上。
“你沒來的時候我查了個賬,發現你這裡經營得還算不錯,不過你賬戶裡的錢呢,我覺得還是有點兒少,要不要我直接打點兒錢給你?或者我給你找點兒其他的渠道賺錢。”
自從與小閣下認識以來,他就總是嫌唐曉翼錢少,總說要給他打錢,要麼就是變相的給他送錢。唐曉翼深知小閣下的錢一律用千萬做單位,他哪裡用得著那麼多,小閣下就像一隻神經質的母雞,不停地往唐曉翼這個籃子裡放雞蛋。
“今天怎麼有空上我這兒來了。”唐曉翼說,隨手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賬簿,“您不待在投行裡乾點兒洗丨錢性質的勾當嗎?”
小閣下抱著手臂,他有著一頭顏色溫和的藍發,發線中分,發尾及下巴,從耳朵以下到發梢的頭發部分都燙了卷兒。與他這顯得有幾分乖巧伶俐的發色與發型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他那雙玫瑰粉色的眼睛,近看時甚至可以發現有一朵花在他雙瞳中央緩緩旋轉。
閃閃發光的眼眸。
小閣下大約二十三四,與蕭處齋同齡,身高也與蕭處齋差不多——小閣下一米八五,蕭處齋一米八六——可是看小閣下笑得一臉風騷的樣子。唐曉翼心想。蕭處齋比我妖嬈,小閣下比我騷氣,二者真是各有千秋啊。
……所以為什麼你們兩個男人,要搶占本屬於女孩子的風頭?
自從認識了小閣下和蕭處齋,庸脂俗粉就入不了唐曉翼的眼了。雖然之前他也不大關注除靳千秋以外的女孩子啦……
不過小閣下的品味是真的沒得挑,唐曉翼把風雨樓丟給的正是他。
“最近監管層查得嚴,我還沒膽大包天道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玩杠杆。”小閣下交疊著長腿,“而且這回可是我哥親自操刀。我平常在外頭為非作歹,回家還不得在他麵前裝孫子。”
他說起那個位於華夏國權力金字塔頂端的男人,總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但是讓唐曉翼這樣的平頭老百姓來看,連那位的名諱都說不出口,因為不知道。所有人統一稱呼那個男人,叫做閣下。
聽小閣下這口氣,倒是不把自己當監管層一樣。
“這樣吧,不管我們在談什麼國家大事,請小閣下先把自己的褲子拉鏈拉上。”唐曉翼正色,“你對著我一個大男人支帳篷,我很尷尬的。”
出現了,正直青年唐曉翼。
小閣下眸中豔光流轉,轉頭朝江斷鶴叫了一聲“江斷鶴,過來給我拉褲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