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滿月回門(1 / 2)

王夫人臉色沉鬱,沒有開口。

陸氏覺察出不對勁,卻是不明究竟,隻得連聲問:“老婆子,這是啥書信啦?”

王夫人低聲答道:“是一封情書。”

“啥樣的情書啦?”

王夫人垂著眼睛,沉吟了一陣,才道:“陸郎你放心,這是玉林拾到了彆人秘密之事的書信,和我家並無關係。”

“哦!真是這樣?”

陸氏雖然不識字,卻也有自己的幾分精明。顧影早已想到這節,麵對追問,隻笑著答道:“當然是真的啦。昨晚有人鬨洞房,就把這夾帶的信件遺落在走廊上,今早被我郎君看到,著實嚇了一跳,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呢。你說是吧,郎君?”

她把秀英的手抬起晃了晃,專門讓王夫人看了個清楚,她二人攜手交握,十分親昵。

王夫人不動聲色,看顧影說說笑笑,秀英卻麵如土色,她就明白了七八分。

以她的立場,自然不想拆散這樁婚事。

“無論這事是真是假,若在查訪之中走漏風聲,少不得傳揚開來,丟儘王李兩家的顏麵。我看玉林的意思,是想維護她的夫郎,不再大做文章,正和我的心意。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維持門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她這麼想了想,麵上轉為和藹神情,向著秀英道:

“賢婿也彆太過介意。這是意外之事,怎麼能將彆人的錯處,怪到咱們自家人身上來?以後,隻要你和玉林互相作伴,琴瑟和鳴,也不枉我們兩家長輩的一番苦心。”

王夫人在家,就是個甩手掌櫃,指指大方向而已,具體的事務都是交給陸氏來打理。陸氏雖然會管家,但他出身平民,大字不識幾個,母女兩個就在情書這件事上輕輕瞞過了他。

所以聽了這話,陸氏隻以為是常規的訓誡晚輩而已,便不在意。走過來攜了秀英的手道:“女婿大郎,走,老頭子帶你在家裡逛逛,你好熟悉路徑。”

“是,公公。”

“哎喲,在自家裡麼,勿要講這許多客氣話啦。”

陸氏歡歡喜喜,帶著管家王富、小廝春香,把秀英帶出了正堂,在家裡各院落中遊覽。

王家院落並不大,陸氏攜著秀英每到一處,迎上來的儘是笑臉。秀英給初見的王家仆從們發放賞錢之後,那氣氛更是歡快。陸氏又一口一個心肝寶貝的叫著,態度親熱,不見摻假,秀英的唇邊終於帶上了一絲笑影。

今天清早事發突然,他又解釋不清。雖然見妻主不嫌,婆母不怪,但兩人言下都沒有撇清他,卻是個“以觀後效”的意思,他還以為在王家不好融入。但幸好公公為人爽朗詼諧,對他是真心疼愛,他在感恩之餘,終於從煎熬的心境裡暫時逃脫出來。

散步過後,正好是午時了,陸氏又留秀英在主屋吃飯。顧影和王夫人也在,看陸氏得意地誇著女婿的品貌,也是連聲附和,一家子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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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顧影雖然不再提那書信的事,可三天兩頭指定要戴那枚“定情”的碧玉簪,好似十分中意的樣子。

在秀英的眼裡,整日都是碧綠的雲影,和那粉白帶笑的臉頰。兩下交織,心中更是說不出冷暖如何,隻覺得麵對她時,愧疚、鐘愛、敬畏之情交雜。

於是,顧影有事,秀英必應,更添了額外的殷勤照料,把自己的性子壓製得溫順異常。很多時候,不待顧影開口,秀英就做出了十二分的周到,對她可以說是嬌慣之極。

陸氏看得久了,還笑著勸他:“我的心肝,勿要這麼辛苦,阿林的事情麼,讓伊自家去做,儂好歇息哉!”秀英隻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敢明說?

有時候,陸氏也會提起:“女婿大郎,儂兩個小妻夫何時讓公爹抱上孫囡呀?老頭子可不會偏心,喏,先生葉,再開花,便是男孫也愛煞。”

秀英隻羞得低下頭去,小聲應道:“公爹不要取笑……”

“哦喲!啥人舍得取笑我的心肝女婿!你們好早早準備,老頭子就等著啦!”

“公爹……”秀英滿臉緋紅,“官人她將要應考,還沒有感孕的打算,所以……”

陸氏頓時懂了:“哦!讀書上進麼,倒是蠻要緊。”

秀英點點頭:“官人道,待她有了功名,前程穩妥之時,再準備後嗣之事。”

陸氏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看小妻夫對將來的計劃心中有數了,他就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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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一個月來,家中一切安好。

顧影在書房中溫習,陸氏打理家事,秀英不常出院子,隻專注小兩口的日常家務。不知不覺中,並沒有細數日期,直到顧氏差人送來了書信。

陸氏收了信,親自過來送到書房。

“女婿大郎,儂阿爹有書信來哉。”

此時,顧影正拿筆杆壓在下巴上,苦思手中這文章該從何處破題,秀英持著水丞,幫她調墨,偶爾往她手中紙條上看一眼。

好個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姿態。

陸氏遞過書信,秀英還推脫了句:“公公,我的信件,理該由官人拆看才是。”

“你就看看吧。”顧影隨口一句,筆杆輕搖,寫得頭也不抬的,“待會和我說就好了。”

秀英應了一聲,從陸氏手裡接過信來讀。

“公公,原是我們妻夫忘了,今日是女婿滿月回門的日子,我父親見我們此時還未去,就送信來問。”

“哦喲!這是大事,可不好忘哉!阿林,快勿要寫了!快換換衣裳,陪女婿大郎回娘家去。”

顧影臉帶不解,立起身來:“回門?今天?”

隨即想了想,算了算,自己失笑:“唉,可不就是今天!原是我記岔了,還以要再過幾天,依然不緊不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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