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鳴冤(1 / 2)

“你這孩子……”

顧氏抱怨一句,讓管家先退下,臉色有點沉鬱。

秀英為了把話說圓,可是在一瞬間內苦思冥想過。此時萬萬顧不上什麼端莊,一把就挽起顧氏的胳膊,自己整個歪過去,倚在父親的身邊,語聲中帶著撒嬌意味,半虛半實地道:

“今日回門,本來是看望爹爹,陪伴爹爹的。爹爹,你不知道,我官人好刻苦的,眼看如今考期近了,她滿心裡隻有功課,成日地在書房裡做文章,就連三餐都捧著書下飯呢。

“依孩兒看,她要請顧表姐來,八成是還想著她早上那道題目,要找個人論一論的。孩兒還想和爹爹說會家常,可不想她們把那些仕途經濟的爭論,拿到飯桌上來。”

顧氏語氣裡帶著責怪,卻並不認真:“都是嫁出去的郎君了,怎麼還這麼任性?攔著妻主會友,做的是誰家的規矩啊?”

“爹爹,孩兒在婆家,雖然是和官人朝夕相伴,但官人的心都在做文章上,很少像這樣,隻是說說心裡話。孩兒難得回家,隻想輕鬆一會兒,爹爹就不要叫表姐來打擾了嘛。”

“說的什麼話!”顧氏笑道,“怎麼讓你一說,你表姐都成了壞人,要‘打擾’你們小妻夫啦?”

“孩兒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隻是想……”

秀英支支吾吾的。

隻怕言多必失,卻又怕說不到位,讓顧影生疑。

顧影隻是笑眯眯地看著他的慌亂。

在這場合裡,她什麼都不用說,不用做,就能欣賞到秀英這等有趣的表現,真是讓她心中愛憐。

愛憐到,想要再狠狠地踐踏他。

但是,不成啊。

秀英可是尚書家的千金公子,即便再溫順,也總有他的底線。若是不管不顧,一味加大刺激,引起了某處反骨,可就功虧一簣了。

畢竟,他知冷知熱,殷勤照料她的生活,還是挺方便的。

這些妻夫情意,就像那青田石的墨硯似的,時刻在案頭擱著,隨時能撫摸把玩,為她享受,還是挺舒服的。

於是,顧影就在這個當口插言,適時地笑了一聲道:“嗬嗬,嶽父您看,郎君這是在怪我冷落了他呢。”

“他敢?”顧氏笑道,“他要是再不懂事,你告訴我,我替你約束他。這孩子,真是。”

顧影搖搖頭,看似無奈地笑道:“嶽父,真是抱歉。我以前從未和男子交好過,不知男子心事,還自以為感情好呢。沒想到,竟然沒有照顧好他。”

“唉,你可彆慣他了。嫁作人夫,哪由得他自己想要這個、想要那個的?”

顧氏說著,手指就從側麵點了點秀英的額頭。

秀英抿嘴笑笑,把臉埋在父親肩膀上。

顧氏環臂回抱,在他發絲上輕輕撫了撫。他眉眼都悶在那柔軟的衣料之中,發出輕輕的“嘻”一聲輕笑。顧影和顧氏也相視一眼,會心一笑。

但隻有秀英自己知道,方才自己眼中,是濕的。

爹爹今日穿的是深藍色的衣衫,一顆淚落上去也不甚明顯,可彆掃了我官人的興致,再叫她懷疑……

可是……

怎麼“嫁為人夫”,就得是這樣子呢?

好累,好難啊。

“但是,爹爹都這樣說了,大概,彆人家裡也都是這樣吧。”

他安慰著自己,像不好意思似的從顧氏身邊坐起,自己理理衣襟,微微撇著嘴道:“爹爹如今都向著官人,不向著我了。”

“這孩子,說兩句還不樂意了。”

“哪有?春香,快些給我斟酒,我要多敬爹爹幾杯。”

觥籌交錯,一頓飯吃完,顧影就起身告辭。

顧氏有些意外:“咦?賢媳難得陪秀英回門,不在家裡多住幾天?”

“嶽父大人,兒媳感念嶽母大人延請名師來指點我的功課,又逢考期迫近,我必須刻苦攻讀,未免有些疏忽郎君。秀英穩重懂事,嫁到我家來這段時日,有些飲食不慣、起居不便的,也都自己撐著,不告訴我。但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還望嶽父再照看他一段時日,千萬不要著急送他回家。我房內的事務,無非是些雜活,做與不做沒什麼相乾的。”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的,顧氏聽了都覺得感動。

“秀英,你看玉林多疼你呀。”

秀英垂下臉來,小聲道:“我知道的。”

“郎君,若逢晚上有空,我也會來這邊陪你的。你隻管安心在家居住,可好?”

“官人……”

“怎麼了?舍不得我啊?”

顧影話裡的陷阱,實在是防不勝防。秀英說舍得也不是,不舍也不是,隻好怔怔地望過來,眼裡有些恐懼和不安。

顧影是最樂意看到這些的,不然也不會說這話。她抬手撫過秀英的臉側,在他耳尖上輕輕一摩挲,就看到他難為情地低下頭去,臉上紅了一大片,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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