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鳳對這個不感興趣,而是拉回了話題:“你知道你今天晚回來耽誤了多少事?人家周醫生都走了,要是你準時回來,你們就見到了。”
劉一丹嗬一聲一笑,扭頭說道:“他真來了?”
徐美鳳理所當然:“當然來了,周醫生又不是你,人家很講信譽的好不好。”
“好好好,他講信譽,我是小騙子。”
劉一丹笑著哄徐美鳳,完事說道:“那這個周醫生走的時候是不是特生氣,特不滿意咱家的房子。”
“怎麼會?”徐美鳳一瞪眼:“人家周醫生態度非常好的,溫文爾雅,哪像你,從頭到尾都沒個定性,哪像個女孩子。”
“是是是,我沒定性,病人覺得我有定性就行了嘛?至於那個周醫生,謝謝母上大人的好意,我和他有緣無分,這你可不能怪我,今天真有重要病人。”
介紹相親的事情,劉一丹知道。
年齡到了,總不好反駁的,不過本來還要找理由推托,現在直接就不用見了,這病人來的真好。
開心,吃飯。
“誰說有緣無分的?”徐美鳳得意道:“我告訴你啊,周醫生決定租這裡的房子了,以後見到他你要客氣點,溫婉一點。”
“什麼?”劉一丹聽了猛咽了一口飯,還咳嗽了兩聲,很難相信的說:“他真租了?”
“對啊。”徐美鳳點頭。
“不是,這怎麼能行呢?”
劉一丹急了:“媽,這我們自己家的房子,你把彆的幾棟樓租出去就算了,我們自己家的你真租出去了?”
“對啊,合同都簽了,你和周醫生以後一定能碰到的。”
“不是,媽,我們自己兩個女的住在這裡,你讓一個男的進來,這不方便的。”
劉一丹真急了,她就沒想著真把房間租出去。
“誰讓你不肯回法租界的。”
徐美鳳的想法很簡單,隻要女兒能和周清和好上,那以後丹丹肯定要回法租界的,這樣子男朋友也有了,人也回法租界了,那就徹底放心了。
“我不是在考慮麼?我不回法租界你也不能引狼入室啊。”
“誰是狼?”
“那個周醫生啊。“
“周醫生怎麼可能是狼?”徐美鳳翻了個白眼:“你連人都沒見過,就說人家是狼,這話女孩子不好說出口的。”
“不是啊,媽,這人肯定有問題。”
劉一丹嚴肅道:“就按你說的,這個周醫生品德又好,醫術又高超,人長的又好,這種人憑什麼單身啊?”
“那人家剛回國啊。”
“行,我就當他剛回國沒找,但你想,你嘴裡收入這麼高的周醫生,他憑什麼會來租我們家的房子?”
“那是因為他先認識我啊,我還去勸了好幾次。”
“不對啊,媽,你想,醫生收入不低,一個好醫生完全有能力住更好的房子,租個獨門獨戶的大房子都可以,他為什麼要來我們這裡住呢?隻可能是圖謀不軌啊,不是看中了我們家的錢,就是連錢帶人全看上了。”
“你是在懷疑我的看人眼光?”徐美鳳嗤之以鼻:“你媽我看了這麼多人,你覺得一個人正不正氣我會看不過來?而且就按你說,周醫生看中了我們家的房子多,但是你說,他為什麼不第一時間過來,而是我去催了之後,人家才決定過來。”
嘶.這個理由,劉一丹皺眉,還真不好反駁。
徐美鳳斜眼看她:“彆以為你媽傻,我告訴你,我去打聽了,人家周醫生診所剛開張,沒什麼病人,你想診所租金不少吧?每個月的養路費要交吧?他診所裡還有一個醫生和三個護士,薪水要發吧?他一個剛回國的,手裡能有多少錢?能開得起診所已經很了不得了。
租我們家房子很正常,而且人家也沒說要租一輩子,過渡期住一下,等賺了錢再搬出去,這不是很合理麼?”
劉一丹一聲不吭,完了,當時設的一定要年輕俊傑還得是醫生才能相親的難度不夠大,這下真要麻煩了。
徐美鳳嗔笑的白了她一眼,這下沒理由拒絕相親了吧?
二十多歲的年輕醫生,人長得好,家裡還不窮,談吐不凡,這樣的高要求,真就被她完成了。
隻要住進來,日久生情,人遲早回到法租界來。
她相信她的眼光,這周清和絕對差不了。
“媽,我們出雙倍違約金,退了吧。”
“不行,人都沒見到,怎麼好意思退的,你見了再說。”
“蒼天啊!”
“吃飯吧你。”
“早知道還不如讓陳教授住進來。”
“你這話說的,他的年紀比我還大,他住到我們家來,我的臉麵還要不要了?外麵傳閒話都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
“那你不怕我被人傳閒話啊。”
“那不是正好?”
“蒼天啊!”
“大晚上的彆叫喚了,鄰居還以為野狼在叫喚呢,快點吃,吃完早點睡,我先去睡了,吃完放著,我明天會收拾的。”
“是,母上大人晚安。”
半個小時之後,劉一丹躡手躡腳聽了下母親屋裡的動靜,轉身出了房門,來到了隔壁一幢,清推了房門。
房門虛掩,她看了下空曠的街道,遂即進門輕敲裡屋。
房間裡的人一直在等她,馬上打開了門。
赫然就是周清和那日在火車上見過的大學教授。
滿臉疙瘩,一臉嚴肅,謹慎的看了眼外麵,讓開了門。
兩個人在方桌旁坐下,陳教授陳銘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晚?”
劉一丹迅速說了下今天的事。
陳教授有些遺憾:“沒死?”
“日本醫生裡有高人,這也沒有辦法。”此事按下不提,陳銘問起重要的事:“藥品的事情有線索麼?”
“有一點。”劉一丹笑著從外套裡取出一盒磺胺:“我今天趁著日本人慌忙慌亂的時候,昧下來一盒粉劑。”
“好好好。”獲取磺胺之艱難,哪怕一盒也是彌足珍貴。
“眼下陝北打的激烈,我們能多獲取到一份,就能有多一個戰士活下來。”陳銘高興道:“最近日本人打的可真好,加上上次公共租界打亂,你這短短時間已經獲取到五份了,我一定向上級申請對你表彰。”
“嘿嘿,我繼續加油。”劉一丹笑的開心。
“另外還有一件麻煩事,你聽了給出出主意。”陳銘皺眉道:“陝北那邊天氣越來越冷了,棉衣的事情迫在眉睫。
本來SH市委想辦法在浦東這個棉花集散地訂購了一批棉花,但是前陣子浦東剿匪,這個商人是個煙土商,一並被打死了,現在地下勢力洗牌,所有貨又被特務處的人貪了,我們的貨也沒了。
這件事SH市委通知到個個點,讓我們集思廣益,看看有什麼辦法,能迅速的獲取到一批棉衣,價格儘量便宜一點,最主要的,這個人得有能力,能安全的運出上海,運往陝北。”
“一般有這能力的人都是青幫吧?”劉一丹想了想說:“煙土商雖然被打死了,但是東西應該走的也是青幫上層的運輸渠道,如果能知道這個人是誰,其實還是能想辦法讓他繼續運的,他手下還有活的麼?”
陳銘搖搖頭:“不知道,現在浦東勢力大洗牌,我們的人也不敢隨意接觸那裡的人。”
陳銘也沒報什麼希望,隻是說出來提個醒:“反正平時幫忙想想,有什麼好主意的話,告訴我一聲,去醫院看病的有錢人多,說不定就能從他們身上得到點靈感。”
“好,我會想辦法的。”
劉一丹點頭,於是也說起了自己的事:“我這裡恐怕會有點麻煩,我媽給我找了個租客。”
“租客?”陳銘吃了一驚,“就你設的那條件,你媽還能真給你找出個合適的人來?”
劉一丹無奈的苦笑:“我也奇了怪了,她是百折不撓,這人你也認識,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你當時火車上對麵的那個人。”
“他啊。”
陳銘愣了愣,隨後皺眉思考了一番:“這個人我觀察心思沉,人應該很聰明,從你媽媽說的隻言片語中,就很快能反應出來怎麼找到你媽,雖然當醫生的普遍邏輯都不差,但是這個人應該是佼佼者。
如果是他,恐怕真的得小心再小心了。
有辦法拒絕麼?”
劉一丹兩手一攤,無奈道:“我媽都準備把我賣了,你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