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打明天還得道歉。
剛想叫黃包車,想了想還得還500日元,算了,還是走路吧,待會還得把錢來還了。
500日元啊,兩年半的薪水,丸山秀越想越氣!
丸山秀一邊往憲兵司令部走,一邊想著要不乾脆硬氣一把,把文件放在桌上,然後就說病了要請假,諒這王八蛋也不敢不簽名拖欠工資,那底下等著發薪水的人都能罵死他!
對,就這麼辦!
丸山秀想想這個辦法覺得舒爽,反正都這樣了,愛咋咋地。
一路上走過去,他也沒注意身後的情景,隻是突然,他的身後飄過來一陣酒味,砰的一聲,一人撞在了他的身上,而那人手裡的玻璃酒瓶砰的碎在了地上,半瓶子的酒都倒了出來。
“八嘎呀路!”
黑燈瞎火之下,丸山秀都沒看見對方是什麼人,就差點被撞進了路邊的臭水溝裡,完事還被罵了句,剛扭過頭來,然後就看見醉醺醺的醉漢,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
誰還沒點脾氣了!
丸山秀怒火中燒,一晚上兩次被撞,第一次因禍得福,第二次就是純純被罵。
相比之下,這差距太大了。
隻是無能狂怒沒什麼卵用,怒氣剛上來,醉漢砰砰砰的又踹了他兩腳,隨後冷哼一聲,隨後才跌跌撞撞的走了,嘴裡還哼著五音不全的調子,也不知道在鬼哭狼嚎什麼。
丸山秀恨極了,也委屈極了,他很想衝上去打醉漢一頓,隻是馬上一個激靈,緊接著頭皮發麻,看向漆黑的地上。
“壞了!”
在茶室是在室內,還是在燈光明亮的情況下,但是在這裡,一點點微弱的燈光,還是室外!
“快快快!”
丸山秀也顧不得渾身的臟亂和痛楚,猴急的爬起來迅速收拾掉落的文件,心裡隻有一個念想,千萬彆丟了,千萬彆起風。
祈禱有效,隻不過就像他的臉一樣,隻有一半是好的。
兩個小時後,丸山秀在憲兵司令部的辦公室裡,如喪考批。
完了,不止有些文件被酒水打濕了,還沾上了不少泥土,而最為重要的是,有三張紙丟失了。
今天本就該審核完簽字,這拖到明天上午都沒什麼關係,因為隻要明天中午把資料交給會計部門的出納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紙張丟失了。
彆說想把文件甩在上級的桌子上,然後請假不來,現在就算他跪著求上級,上級都不可能替他背這個黑鍋。
一想到明天不能按時發工資,下麵當兵的人鬨起來,丸山秀心如死灰。
這件事必定會鬨的所有人知道,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他拿著手電筒去找了一遍,發瘋似的找了一遍又一遍,隻找到一張,另外兩張沒找到。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這樣我就真完了。”
丸山秀振作起來,抖擻精神,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連夜統計出缺失的兩張工資單,做一份新的。
兩張紙,一百來號人的工資而已,然後再把被打濕的謄抄一遍,應該來得及在明天中午之前重新做一份新的出來。
丸山秀手忙腳亂的拿出紙筆準備乾活,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件事。
醫院的500塊沒還怎麼辦?
那人會不會以為自己賴錢?
沒辦法了,隻能事後解釋了。
丸山秀躊躇了一下,一咬牙開始乾活。
周清和拿到這兩張紙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
國際飯店裡,劉愷把工資單交給周清和。
“科長,那人誰啊?”劉愷好奇。
“一個落魄又想上進的日本人。”
“科長,你發展人都發展到鬼子身上去了?”劉愷大為吃驚,“這真的行麼?”
“為什麼不行?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破綻。”
周清和笑著說完,走到沙發上坐下看了起來。
哦吼,兩張紙,152個人,應該是中間的兩張,因為上麵的名字序號才到1000多號,而曾海峰那邊掌握的消息,日本憲兵司令部所屬光正規軍就有3000人左右。
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兵團,隱匿起來的特工就不知道多少了。
人家也不會把所有東西都擺在明麵上。
這工資單上數額有差距,少的十幾二十塊,多的上百塊,看起來像是按照部門再分。
這兩張紙目前沒什麼大用,因為上麵的名字對應的人是誰又不認識。
不過看到了名字,如果有一天這個名字在周清和的耳邊響起,通過這工資數,大概就能判彆出對方的職位含權量有多少。
信息嘛,不嫌多。
“燒了吧。”周清和把紙遞給劉愷,這種東西肯定是不能留著的,容易出紕漏。
劉愷馬上去衛生間燒了,走出來還好奇的笑道:“科長,那這個人怎麼用啊?”
“暫時還用不了。”
周清和起身倒了杯水,喝了口看著劉凱說:“這件事不能心急,心急就容易被反噬,雖然這個人我覺得可以發展,但不代表這個人能接受淪為鼴鼠。
第一步,就是要讓他的屈辱加倍,日本人看不起中國人,那就讓他被日本人先看不起,隨後你才有接觸他的可能。”
“那我懂了,工資單丟了,這人會被上司責罰。”劉愷說完,後知後覺的驚喜:“科長,你的意思是這個人交給我來發展?”
如果是真的,那他劉愷豈不是成為手握一隻日本鼴鼠的超級情報人員?
而且是憲兵司令部的鼴鼠。
這在全特務處都絕無僅有啊。
劉愷的背都不自覺的挺直了,這一隻鼴鼠,就是一條康莊大道。
“算是,也不算是。”
周清和輕笑道:“你不許接觸他,等火候到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你再讓你的手下去,你在幕後操控就行,今天你和他撞過麵,保不準他能認出你。”
“天這麼黑,其實他認不出我來的。”
“那也不能僥幸,而且這隻是其中一個理由。”
雖然丸山秀的表現,讓周清和覺得這人有發展的可能,特彆是在他們的手段之後,但是防範工作還是要做的,萬一人家又有反骨呢?劉愷接觸,那就沒有餘地了。
劉愷監控,那就比較合適。
事情不急這兩天,起碼不能和周清和自己出現在丸山秀的視野裡,時間靠的太近。
人畢竟是會聯想的。
周清和肯定要和日後接觸丸山秀的特務處劃清界限。
“明白了。”反正他握著鼴鼠還是手下握著鼴鼠沒區彆,都是科長的。
“嗯。”
“不過,科長,這人有多大用啊,我瞅著這家夥不就一個會計麼?而且八成還是一個不受待見的會計。”
劉愷聽周清和說完發現的過程,隻覺得這家夥就是純純的受氣包,憲兵司令部裡的最底層文職了。
有肯定比沒有好,但好像也探聽不到太多的機密。
他雖然沒看見過,但是隨便想想就能猜出,這家夥在憲兵司令部的人緣應該不咋地。
“地位低沒關係,隻要是個人,有價值我們就能培養,決定地位的從來都不是能力,起碼不止是能力。
你知道我看中他什麼麼?”
周清和似笑非笑的回想著包廂裡聽到的那一幕。
“什麼?”
“我當時聽到一句他上司罵他的話‘你居然敢咬我?’”
“啊?這家夥屬狗的吧?”劉愷震驚。
日本人圈子也太亂了,把一個人欺負成什麼樣了?
不過他這倒能理解,為什麼這個人能發展了,心裡有怨氣啊,而且不小。
“我們要的本來不就是一條狗麼?”
“好像也對,科長英明。”
“這不英明,英明的是,我們能讓從狗變成人,還能一個個超越過去,當人上人,這人家才會跟著你乾,一直跟著你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