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跑了是肯定找不到了。
會議室的人足足等了一個小時,看著東條明夫指揮著手下去這找,去那找,最後找到個空氣。
杜月生的家人還在上海,但是杜月生就是不見蹤跡。
沒人的臉色好看。
“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讓你當憲兵隊長,混進來多少中國特工都不知道!”
長穀仁川是毫不留情的訓斥。
市政府都要開張了,結果市長跑了,這市政府直接就關門大吉。
影響的都是錢!
岩佐太郎在此時此刻也不會幫東條明夫說話,幫東條明夫那是順手為之,現在影響到整個上海的大局,他沒責罵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當下沉著臉一言不發。
尋找的憲兵一條條線索彙集,很快推斷出了整件事情的脈絡。
憲兵彙報:“從昨天你們的車輛離開以後,就沒有人再見過杜月生,應該那個時候就跑了,陸路出不去,空運查過登機名單沒有他,應該是坐船,最有可能的目的地是香港。”
“八嘎呀路!”
東條明夫憤怒的像炸了毛的刺蝟,對著手下怒吼:“把他的家人都給我抓起來!不回來我就一個個殺死他們!”
“租界我們直接抓人.合適麼?”憲兵問道。
東條明夫暴怒:“密捕!密捕會不會!”
“嗨。”
憲兵重重點頭,落荒而逃。
長穀仁川擰著眉頭看向岩佐太郎:“現在怎麼辦?計劃不能按時進行,參謀本部那邊怎麼解釋?外務省那邊我怎麼去說?沒了市長上海到底還放不放人進來?影響到經濟稅收誰來負責?”
岩佐太郎咬的腮幫子一緊一緊,要不是這個人是東條明夫,他都能讓辦出這種事情的人剖腹自儘!
沉默了下說道:“市政府必須開門,土肥圓中將這次來上海的時候帶來了滿鐵公司的人,裡麵有個負責人是中國人,讓他先頂著。”
“行不行?隨便來個中國人上海商人又不會認,對經濟的影響會很大。”
“但起碼是土肥圓的人,滿鐵對上海的重建會出資,讓他的人上去,參謀本部那邊我們也會有個說法。”
岩佐太郎目光炯炯盯著長穀仁川,彆老想著推卸責任,上海經濟不開張,憲兵司令部主責,你們上海領事館也跑不掉。
長穀仁川看懂了,把土肥圓拉進來,即使經濟不好本土問責,那也讓得了實惠的土肥圓去頂,誰讓土肥圓腦袋大。
“就這樣吧,讓他馬上上任。”
長穀仁川連約見一麵滿鐵公司中國人的事情都沒提。
真要是杜月生當市長,見見麵還能聊聊經濟,那好歹是個人物,這種新來的人跟他說話都是浪費時間,純粹就是一個擺設。
臨走之前還冷冷的剮了東條明夫一眼,恨聲道:“一來一去,伱知道會影響多少軍費?”
東條明夫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好看,真好看,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圈,結果挑了個外地人當市長,周清和想笑。
周清和看向麵色陰沉的嚇人的東條明夫:“這中國人什麼人?”
“我怎麼知道。”東條明夫語氣不善。
杜月生的跑路對他來說不止是市長的事,更是土肥圓教他的掌權青幫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了破產。
這時候,岩佐太郎開口:“藤田,你派點人,二十四小時把那個中國人看起來,他不能出任何意外。”
當市長前愛死不死,當了市長那就不允許再死。
“嗨。”
周清和領活辦事,問來了滿鐵公司駐地的電話,隨後就給它打了過去。
這滿鐵公司初期是在東北做鐵路的活,不過隨後就擴展到煤礦,情報之類的事情。
滿鐵公司的總裁有野心是其一,主要這公司也有著先天性的便利,鐵路測量,自然少不了地質勘探,環境搜集之類的調查事務,這一來二去,想不搞情報都不可能。
再加上能搞鐵路的豈是一般人?有錢有權再加上在東北,和土肥圓搞在一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溝通一番,讓那個滿鐵公司對外溝通的中國人來找他報道。
順便,周清和就問了下滿鐵公司的日本人,這個中國人的經曆,會不會是中國的間諜。
日本人之間相互溝通那就簡單多了,特彆問話的還是憲兵司令部的憲兵隊長,對麵的日本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這個中國人叫蘇錫藴,早年留學日本,畢業於早稻田大學經濟係,36年去華北投靠了他們,做事很是賣力。
“土肥圓將軍把他派到上海來,就是因為他有上海的關係網,曾經在上海教過書,所以他對上海的事務不算陌生。”
“至於身份,土肥圓將軍親自接近過,他肯定不是中國人的間諜。”
那就是鐵杆漢奸了“多謝了,讓他儘快過來。”
周清和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才見到蘇錫藴。
蘇錫藴是一頭霧水的被叫來的憲兵司令部,微微拘謹的走進周清和的辦公室,周清和劈頭蓋臉就是罵。
“怎麼這麼久?”
蘇錫藴看見日本人這麼凶,麵色有些難看,仗著認識土肥圓的關係,還以為有地位了,也算半個日本人了,誰知道還得是孫子。
陪笑道:“我從浦東過來,花了點時間,多有耽擱您息怒息怒,不知您有何事請吩咐。”
周清和是一點好臉色都沒給,對著這未來的市長訓道:“找你來兩件事,第一件事,你現在是市長了,第二件事.”
“啥?我是市長了?”蘇錫藴驚的眼睛都能瞪出來。
“彆打斷我說話。”周清和得好好給這個未來市長立立威,省的以後給他找麻煩。
“是是。”
“第二件事,為了防止中國人對你圖謀不軌,所以我會派憲兵給你提供保護,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行蹤,要不然你死了,就是我的問題,明白嗎?”
“明白明白。”
“你去外務省,就是領事館一趟,具體怎麼當市長,那裡會有人教你,你現在可以走了。”
“是是。”蘇錫藴一鞠躬,轉身就走,然後又頓步:“不知道長官怎麼稱呼。”
“藤田和清。”周清和看著他饒有意味的補充了句:“對了,我這人喜歡中國的古玩,瓷器,字畫,玉石。”
蘇錫藴眼神微動,馬上笑著跟上:“明白,明白。”
是個會送錢的人,那怎麼跟他相處,周清和心裡就有數了,隨意一擺手:
“你可以走了平野,他的安全你派人負責,八個人吧,差不多了,挑一個會說中國話的。”
“嗨。”
來一趟就是市長了,蘇錫藴都快被這潑天的富貴砸暈了,出了門就向平野請教。
“這位是?”
平野:“憲兵隊隊長,藤田和清中佐。”
嘶.中佐啊,日本人的晉級可不容易,這麼年輕的中佐,還是實權這麼大的憲兵隊隊長,蘇錫藴一下就心裡有數了。
“請問這藤田隊長具體喜歡什麼樣的古玩?剛才給的範圍有點寬泛。”
平野:“八嘎,你是覺得隊長要的太多了麼?”
“沒有沒有沒有.”
平野:“多多的送,這都不明白?”
“明白明白。”
蘇錫藴一走,周清和讓手下的小山安排人員排班去各個港口碼頭,機場,鐵路等地方執勤。
目前還不適合揩油,得先讓商路暢通起來,量做大了,這才有源源不斷的錢進張,要不然一上來就收錢,容易把人嚇跑。
至於蘇錫藴,周清和見他一麵很有必要,見了他,最主要的目的是給他灌輸上下級的觀念。
我,藤田和清,壓著你蘇錫藴。
這個觀念一旦建立,以後真要有什麼事讓蘇錫藴辦,那想必就會容易很多。
彆看人家現在隻是個傀儡市長,人能得到土肥圓的認可,在滿鐵公司做到一定地位,能力肯定是有的。
現在關口在自己手裡,這市長讓手下日本憲兵二十四小時監視,外務省對上海的政策,他也就能變相掌握個七八成了。
翹班走人。
周清和回到家,安田健一就要對會議內容問詢一二,周清和跟他說了說,安田健一聽到找了個外地人當市長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