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當路上現在五撥人。
圍在最中心的就是日本人和李力群的人。
第一個包圍圈的人是中統暗殺隊,他們離的最近,也最慘,因為連子彈都打沒了。
接下來就是徐美鳳派來的中統,六個人都在日本人的南邊,三三分散兩旁依托著店鋪和石柱之類的物體進行阻擊。
真正的火力點還是曾海峰的人和蔣雯的人手,一隊在北,一隊在南,軍統的人一直在租界搞暗殺,槍法好,心態穩,裝備都是一流的勃朗寧,戰鬥力完全不是中間那些青幫的混子可比。
紅黨的人是從左側的巷子裡出來,就在巷子裡貓著借著牆體射擊。
日本人分不清這些人有什麼區彆,反正都是敵人,隻知道漫天的子彈在朝他們射擊。
但是在場的這五撥人還是很清楚的,這裡麵絕對不會都是他們自己派係的人馬,比如中統都沒子彈的這幫人,看見巷子口那幫人用的槍就知道這一準是窮鬼出身。
紅黨都來了。
中統的人內心都有點震撼,國共合作,現在看那人家紅黨是一點都不玩虛的呀。
要說往常大家是敵人,他們中統和紅黨的瓜葛,絕對比他們和軍統的恩怨來的深。
但是這一刻,看見這些紅黨,他們心中無比信任,就以他們的經曆來看,這紅黨的人來幫手,絕對比軍統的人還要靠譜,把背交出去一點問題都沒有。
軍統的人不知道中統這幫白癡在想什麼,也不會在乎。
他們中的人不是在租界殺了幾個月了,就是從淞滬戰場一直跟著蔣雯到現在的,戰鬥素養好的很,對於他們來說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殺日本人。
黑夜裡,借助著路燈和店鋪外露的燈光,人影騰挪在建築和車輛之間,槍聲淩厲。
此刻大家沒有門戶之見,雖然不認識,但是配合無間,眾隊的站位各有優劣,誰都有死角,誰都有打不到的日本人。
但是偏偏是這種分散的陣型,對於打擊場內的日本人,那就等於無死角的進攻。
日本人的嘴裡叫囂著什麼,很想狠狠的站起來還擊,但是頭上飛的子彈讓他們選擇從心的蹲下。
蹲下去儘力的縮小著自己的受打擊麵積,靠著牆體躲避,靠著車輛躲避,更有甚至直接跑進了彆人家開門的店鋪裡,好歹不會腹背受敵。
場上還有第六波人,那就是法租界的巡警。
巡捕房的人早就到了,但都是貓在巷子裡躲著,免得被租界的民眾看見他們不出來執法,有所顏麵。
至於從這些人的背後偷襲,那傻子才乾。
容易是容易,誰家小命扛得住這些閻王爺的惦記?
再說了當巡警的很多人都是有愛國心的好不好,幫日本人,腦子瓦特了。
眼看著裡麵的戰局一邊倒,日本人就要不行了,主要也不是日本人的戰鬥力差,純粹是青幫的這些人跟專業的特工比槍法,那差距還是不小的。
就這麼會的功夫,日本人從包圍被反包圍,地上框框框的躺下了十幾具屍體。
而就在這時,日本人支援的車隊奔馳著到了。
“進攻!”
連續五輛軍用三人摩托車迅速靠近,上麵插著日本的小國旗,而帶隊的憲兵小隊長已經從車上站了起來,用穿著軍服的手臂,拿著手槍朝前揮舞。
這一幕讓看熱鬨的法國貴婦看到了,嚇得花容失色,扭著屁股朝後麵邊跑邊喊:“哦嘛噶,日本鬼子衝進租界了!”
“進攻!”
隨著他的話語傳出,身邊身後拿著長槍的憲兵隊矯健的從車上跳下,借助車輛跪姿展開射殺。
更加猛烈的槍聲響起,日本人來的這個方向對上的是曾海峰的人,他們扭頭朝日本人交火,轉而倒是落入了被雙麵夾擊的地步。
但曾海峰的人殺性也很猛,在租界殺慣了,以至於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拿著手槍賣力反擊。
紅黨的人見那邊的日本人火力強大,轉而調轉了槍口,偏幫了起來。
啪啪啪。
戰事再一次升級!
但這一次的鬥爭根本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遠處旁邊的法國人坐不住了。
公董局的法國董事被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暗搓搓的幫日本人,幫也就幫了。
但是這大張旗鼓的闖進租界,還穿著軍服,這件事情傳出去怎麼解釋?
“開槍!誰敢拒捕,當場射殺!”
憤怒的話語傳出,換來的身邊華人董事一臉問號的“嗯?”一聲。
你在說什麼胡話?
法國董事胡須一抖,語氣弱了幾分:“先鳴槍!讓他們滾蛋,彆和他們交火。”
這才差不多,你不想睡覺,我晚上還想睡得著。
華人董事翻了個白眼,馬上對著巡捕小弟吩咐了起來。
霎時間,街尾躲避看戲的巡捕出來乾活,印度巡警先上場,拿著口哨警棍嘟嘟嘟的吹著向前衝。
華人巡捕緊隨其後,啪啪啪的朝天上開了兩槍:“巡捕房做事,所有帶槍人員全部帶回!”
場上的人正打的激烈,哪有空管他們!
這就不是想撤就能撤出來的事!
於是印度巡警和法人巡警的腳步不約而同的放慢,跑的簡直跟慢動作一般,邊跑還邊淩厲的喊,“巡捕房做事,再不走開槍了!”
媽的,沒人理他們是真的煩。
這麼多人看著,想放水都不給臉,他們不要麵子的?
巡捕還是有聰明人的,拔槍就對著兩邊人的屁股後麵地上開槍了。
火星四濺間,場上人收到警告了。
“撤撤撤!先撤!”
法國人動了真火了,再呆下去真的要出事,一時間,幾幫人呼啦一下朝著四周的箱子裡退去,邊打邊退間,很快一幫人消失在黑夜裡。
零星的幾聲槍響之後,槍聲終於停止。
巡捕房開始洗地,彆的先不管,為了麵子,這些憲兵首先要全部抓走。
憲兵哪肯?日本憲兵對誰都橫。
好在公董局懂日語的董事出麵,安撫他們,說會打電話通知他們的領事館,這才罷休。
現場附近留著看戲的人也就剩下屋子裡的曾海峰了,見到事了,輕出一口氣,看了看手表,對著身邊的發報員說。
“時間錯過了,等十二點的第二次收報吧,收完我再回去。”
現在外麵人多眼雜,記者都不知道有多少,顯然不是拋頭露麵的好時機。
華懋飯店,套房。
周清和接到電話,是莊慧打回來的。
“今天發生了好激烈的槍戰,兩幫人上百人打在一起,打了好一會都被巡捕房的人趕跑了,現在還有六個人躺在聖瑪麗醫院裡,四個人好像是日本人,藤田,是你的人麼?”
“有這種事?我問一下。”
周清和掛了電話,叫來劉七:“聖瑪麗醫院有兩個傷員是中國人,確認一下,是不是我們的人,如果是,通知劉愷準備營救。”
劉七微一點頭,轉身就走。
周清和拿起電話,打給憲兵司令部:“喂,我藤田,法租界是不是有行動?為什麼說我們有傷員躺在聖瑪麗醫院?”
對麵的憲兵回答:“嗨,是土肥圓將軍的直接命令,讓我們去法租界貝當路抓捕中國特工,東條少佐不在,於是憲兵小隊在小隊長的帶領下,前往貝當路完成任務。”
“知道了。”
周清和放下電話納悶,土肥圓怎麼知道的貝當路?
既然莊慧沒有說有人被日本人抓,那曾海峰應該是沒出事,以曾海峰小心謹慎的怕死性格,怎麼會露出一個大腚給日本人?
李力群?李力群找到的消息?
周清和想了想否定這種想法,如果是李力群,這種功勞當然是自己拿了好,法國人事先知情,那這事情就說不通。
還得是土肥圓拿到的消息。
周清和捉摸了下,醫院裡還有十個日本人,倒是可以關心一下。
叫車出門,前往聖瑪麗醫院。
他到的時候,看見土肥圓也到了,正和法國人說著什麼。
“將軍。”官大一級壓死人,就算土肥圓曾經算計他,這明麵上的規矩不可廢。
周清和簡單的打著招呼。
“你來了。”土肥圓看見周清和也沒什麼意外的,畢竟發生這麼大的事,一個憲兵隊長不知情,那才是失職。
“我聽說我們有幾個憲兵受傷,傷勢怎麼樣?要不要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