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幫忙看看,辛苦了。”
“嗯。”
周清和走進手術室去查看了一看,順便隨口問了問其餘兩個傷者的情況。
都是槍傷都一樣,這六個人傷的都不輕,起碼在醫院裡要躺上十天半個月。
出門和土肥圓彙報:“聖瑪麗醫院的醫生手術水平還可以,我暫時不需要插手。”
要是彆人說這話,法國人一個白眼要瞪過去,但看見是周清和,也不好說什麼。
隻是繼續對著土肥圓說道:“這件事沒得商量,如果你沒派出軍人,我還可以幫你偷偷的送人出去,現在全租界都知道日本軍人帶槍進了法租界,你還想帶人離開?不可能!沒得商量。”
“董先生,不要急嘛,今天的事,我也是事急從權,來不及讓他們換衣服,這樣,這兩個人交給我,作為賠償,我方願意減免貴方五萬日元的進口關稅,作為貴方的補償費用。”
“伱覺得這是錢的事情?這件事傳出去,明天的報紙一報道,日本軍人在法租界的地盤上動了槍,結果日本軍人無罪釋放,而中國人還被你們帶走了,那被輿論帶走的就是我了。
我會被撤職!”
“如果外人不知道呢?比如我就地展開審訊。”
土肥圓擅長以攻代守,隨後在原有的要求上退一步,顯得沒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你還想審訊?不可能!”法國人沒給好臉色:“土肥圓先生,你得認清楚現實,這麼多人看到了,全世界都會知道,你居然想讓我同意讓你審訊?你是不是喝醉了。”
土肥圓也不急,隻是微笑著說道:“董先生,你搞錯了,他們知道什麼?他們隻知道有人重傷進了醫院,可誰知道這六個人裡麵有幾個中國人幾個日本人,就不能都是日本人麼?”
法國人被土肥圓的腦回路搞的一愣,他得承認,這特務頭子的思維確實跟彆人不一樣,一下子就發現了漏洞。
“長得差不多,誰能說他們是中國人?我們接我們的國民回日租界的醫院進行治療,這很合理吧?”土肥圓微笑。
“可要是中國人出來說這是他們的人”
法國人的話沒說完,土肥圓就搖頭打斷:“不可能的,中國人的特工敢承認他們在法租界行刺麼?不都是地痞流氓,青幫之類的人乾的麼?
而床上的這兩人,顯然自己不會開口說話。”
土肥圓的計劃完美無缺。
但是法國人發現自己差點被帶到坑裡去,他乾嘛要幫土肥圓?
於是繃著臉說:“土肥圓先生想法很好,但是我不會同意,日本人不準靠近他們兩人的房間,要不然保護的巡警就會開槍,等他們病好會接受我們法租界的公審判決,告辭了。”
“唉。”土肥圓皺著眉頭看著法國人走,低聲喃喃:“法國人的腦子真的是愚不可及,明明是恢複上海經濟的大好事情,就一點都不知道變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都不知道這個蠢貨在怕些什麼東西。”
“法國是浪漫之都,讓他們的腦子理性思考確實比較困難,不過就兩個中國特工?“
“嗯。”
“搶出來不就行了?犯得著他同意。”周清和頭一撇出起了主意。
“就門口那兩個巡警,找機會弄掉,人拿走了他又沒證據說是我們乾的。”
“隻能如此了,不過搶人麵子上就不好看了。”土肥圓輕笑一聲。
周清和:“好不好看也沒抓人重要,這幫特工給我們的經濟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好不容易有人落到了我們手裡,不把他們連根拔起,這筆賬怎麼算?這麼好的機會不能錯過。”
土肥圓聽著點頭:“你待會辛苦下,看下他們的傷勢,看看什麼時候能搬運,傷一好我們就轉移走。”
“好的。”
周清和點點頭,隨即就問了下槍戰的事,土肥圓也就簡單說了說多少人的戰鬥。
周清和嗤笑了一聲說道:“想不到這李力群還真有點本事,連法租界裡的特工都被他找出來了,聽彆人說李力群就知道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我還以為他不專心給我們辦事,看來我還錯怪他了。”
“那你倒也沒錯怪,人是我找到的。”土肥圓淡笑著說起了和三國人聯誼的事。
乾壞事的都喜歡在晚上,這特工的定點發報收報也喜歡在晚上,因為這可以對今天的白天做一個總結,還可以對明天起到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
“所以我隻需要把三輛訊號偵緝車停在租界的附近,讓三個國家的人在晚上到淩晨之間的十二個小時關閉電台的使用,定位出他們的行蹤輕而易舉。”
周清和恍然大悟,“還能這麼查?不得不說,將軍的智慧實在令人佩服,我又學會一招。”
上一批的電訊偵緝車已經到重慶了,日本人在全上海翻來翻去沒找到這批車,隻能勉強的接受一個現實,這批車真的在上海消失了。
於是吸取了教訓,為了防止車輛再被搶奪,在每輛偵緝車後麵,荷槍實彈的安排了二十人的憲兵小分隊全程跟隨。
二十人的火力就太強大了,還配有機槍這種重武器,周清和也就沒打這車的主意。
想不到還被土肥圓玩出了花活,英美法三國,真就是太沒底線。
土肥圓對於馬屁還是很受用的,當下就指點道:“這樣的機會也不知道能用幾次,消息遲早有一天會泄露的,英國法國美國,他們的人都是漏風的牆。”
不需要他們漏,你嘴巴就夠漏了周清和對著法國人離去的樓道看去,滿臉認同的點頭。
“走吧,也沒什麼好看了,憲兵隊的這幾個人法國人礙於麵子要關幾天,這些病人,一時半會也好不了,派人盯著就行。”
“我還得看那兩個中國人,我等他們的醫生手術做完,評估了再走,您先回去休息吧。”
“那好,辛苦你了。”土肥圓點了下頭帶著保鏢浩浩蕩蕩的撤退。
周清和看了下一時半會手術做不完,也就懶得坐著等,走走逛逛,看見劉七也到了。
“怎麼樣了?”
“不是蔣雯的人,可能是李富貴那邊的人物,他的家裡我打電話回去過,沒人接,應該是人沒有回來。”
李富貴是曾海峰登記使用的化名。
“酒店那邊呢?”
“確認過,那個包房也沒人接電話,我還讓酒店裡我們的人去敲過門,也沒人開門。”
“跑了還在躲避追捕?不應該啊。”
法租界的巡捕房出手,日本人是追不下去的,剛才的談話法國人的態度也說明了一切,不可能讓日本人再肆意妄為。
“總不會被抓了吧?”
“不會。”
人要是被抓了,土肥圓也不用在這了。
不過人不在房間裡,周清和還真不知道曾海峰去了哪。
“壞了。”周清和眼睛一瞪,猛然想起一件事。
“怎麼了?”劉七有被驚到,老板的緊張情緒可不多見。
周清和繃著臉說:“襲擊在貝當路,李富貴住在貝當路,我一直以為是他被查到了。
可剛才土肥圓跟我說,襲擊的開始是從貝當路開始,特工從他們的背後突然出現,朝著李力群和憲兵開槍。
土肥圓的任務,李富貴怎麼可能事先知道?哪來的特工偷襲?”
劉七聽懂了,但是還有些匪夷所思:“不是我們的人?誰的人?”
“中統。”牽涉到李力群,周清和現在能十足肯定:“除了他們,誰還會去盯著李力群?”
“那不挺好的麼?”劉七沒明白,還有點小開心:“這就代表李富貴的位置沒被發現.”
“沒這麼簡單。”周清和低沉道:“土肥圓說他利用的是電訊偵緝車的定位功能,鎖定了發報的電台位置,這就代表那個時間節點一定有人在發報,不是我們的人,就是中統。
好的結果是中統在發報,中統被發現,中統出手偷襲,這說的過去。
可壞的結果是李富貴在發報,李富貴被發現,中統隻是為了行刺李力群,日本人和中統現在都還不知道,發報的人是李富貴。
其實他們知不知道都無所謂,重點是李富貴自己不知道日本人在定位。
如果是他在發報,他的發報動作被打斷,按照我們的流程,在今晚一定會補發一遍,接著會收報,回複。
接著日本人就能定位出的他的所在位置。”
“我們找不到他。”劉七的麵色變了。
雖然他不知道李富貴是什麼人物,但是很明顯,一定是大人物,而且是知道他們身份的大人物。
這要是落到日本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不要急.”
土肥圓剛走,日本人就算發現也聯絡不上,我們還有時間,而且法國人現在這個當口也不會讓他們再肆意的進入租界。”
“是。”劉七安靜恭候。
周清和在房間裡略走幾步,轉身:“有了,這件事有三個辦法,你聽好了。
一,聯係我們的人,守住兩個地方,一個通往虹口的橋,二是李力群辦公樓的大門,要是發現有被捕的痕跡,下手搶人。
二,聯係蔣雯,挑一個我們的安全屋,讓發報員去裡麵發報,把日本人勾引過來,伏擊,注意,伏擊的不要那麼刻意,得是日本人意外撞上一個大據點,爆發戰鬥,動用機槍,手雷,避免傷亡。”
“明白。”
“三,最為重要,立刻派人去租界的發電廠,把電線給我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