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七是個傳話筒,具體的行動就由劉愷和蔣雯來溝通商定。
三個行動方案,四處行動目標。
底下的四十人分開做事雖然人手有點緊,但是他們手裡有老板提供的重武器,這麵對一般的日本憲兵和特工,絕對是個大殺器,想來局勢也在可控範圍之內。
李力群的門口8個人,兩輛車,配上兩台機槍蹲點守候。
租界通往虹口的橋旁人最多,守了二十人在幾座橋之間騰挪,互為掎角之勢。
安全屋的伏擊點設立在英美租界去往蘇州河的路上,連發報員一起8個人。
雖然這裡最有可能引來日本人的大規模包圍,但是如果目標是這裡,在橋邊蹲守的行動隊員聽到槍響,也能趕過來從後麵形成包抄姿態。
最後的四個人前往發電廠。
發電廠的武力保護也就幾個保安,對付起來最為輕鬆,要不是為了到時候快速找到斷電的辦法,兩個人去都手拿把掐。
經曆過淞滬戰爭這個絞肉機的特工,能活下來的不止能力出動,在謹慎小心方麵也相對突出。
計劃做下,人員隨即出動。
另一邊,虹口重光堂。
土肥圓對於今晚的行動不太滿意,究其原因是因為這次的行動戰損比太高了。
他對手下訓話,“雖然有被重慶特工偷襲的因素,但是你沒有事先發現被跟蹤的痕跡,這本身就是一種愚蠢!是無能!”
嚴厲的話語讓弟子羽田青一頓首,麵容嚴肅的說道:“老師,確實是我的問題,這次的責任全部由我承擔。”
“起碼你沒有說是李力群的問題。”
土肥圓瞪了他一眼:“記住,中國人永遠是靠不住,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你的命你自己負責。”
“我明白。”
土肥圓見弟子態度這麼好,長出一口氣,緩和著說:“不要以為一次的失敗就是全部,電訊偵緝車的效力不會持續太久,但現在中國人肯定還沒反應過來。
貝當路的槍戰他們死了不少人,不管是叫援兵還是向他們的重慶政府彙報傷亡,勢必要用到電台,而且按照中國人的流程,很可能就在今夜或者明夜。
你還有機會抓住他們,盯緊他們,切不可鬆懈。”
“嗨!”
“貝當路的地點沒有發現電台,讓各路口的憲兵緊密排查,發現可疑份子,當場抓捕。”
“嗨。”
羽田青接命匆匆而走,巡查各個發報車所在地點,讓憲兵做好出擊的準備,讓電訊偵察車的諜報員打起精神,徹夜監聽等待,絕對不能打瞌睡以免錯過關鍵時間節點。
貝當路。
作為即將成為今晚夜空中最亮的星,曾海峰正安逸的在屋子裡吃著蘇氏麵條加小黃魚。
雖然外麵的鬥爭早就散了,但是他是怕死的,不敢出門,不敢露麵,雖然自詡玉樹臨風,但他也知道尋常日子走在街道上不會有人關注他。
但是現在不一樣,附近的巡警,等待的車夫,街邊的住戶.現在從這附近出來的人,狗都要多看兩眼。
八卦熟悉決定了,人們對於戰鬥中心的住戶有沒有看見槍戰,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想要聊上兩句。
長夜漫漫,唯有小黃魚作伴。
差使手下買個麵條吃吃,安安穩穩的等著發報時間到。
在這裡的安全他是不擔心的,現場確認手下的人全跑了,而知道這個地點的人除了他和發報員,就隻有一個打出去過的電話號碼。
被抓去醫院的人就算會叛變,等他們做完手術醒過來能張嘴說話也得明天了,起碼今夜發完報前,不會有任何危險。
“你說日本人是怎麼發現這裡有我們的人的?”曾海峰吃著吃著嘴裡就蹦出這句話。
他是真想不通,這地點連他都不知道,日本人是怎麼摸到的。
“蔣雯的人不小心?”曾海峰疑惑的喃喃。
“可能是他們被人舉報了吧。”
發報員隨口回道:“區長你也看到了,那屋子裡住著這麼多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家。”
“嗯?你這話對啊。”
曾海峰眼睛一眯,瞬間被點醒,周清和沒那麼窮,怎麼可能把手下安排在一起,除非有什麼大行動。
是中統的人。
“那就難怪了。”中統的人向來沒什麼腦子。
曾海峰想通關鍵,愉快的繼續嗦嗦嗦的吸著麵條。
“什麼難怪了,區長伱”
發報員正笑著說著話,頭頂的燈泡毫無征兆的黯淡,整間屋子全然陷入黑暗。
“啊?”
曾海峰正想問怎麼這時候停電的時候,眼睛略過窗外一瞥。
一棟棟商店的燈光熄滅,一盞盞路燈熄滅,一條街一條街的陷入黑暗,棟棟大樓上的所有燈光熄滅,閃爍在外牆上的霓虹燈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輝。
目光所及,上海這座不夜城,在這一刻全部陷入了黑夜之中。
這可是號稱不夜城的上海,每一秒燈光都是無數金錢流轉的上海,就這麼黑了?
震撼!
“法國佬偷了電工的老婆?電廠的人居然敢停租界的電?”曾海峰目瞪口呆。
“在上海這麼多年真沒見過,見了鬼了。”發報員也是震撼的不行。
要知道這淞滬會戰打的熱火朝天,炮彈轟鳴,這租界的燈光可都沒有熄滅過。
“老板,時間要到了。”發報員借著窗邊的月光看了看手表,看見要到約定的發報時間,有些著急電什麼時候來。
“那有什麼辦法?先等著,錯過了就等一點鐘第三次發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意外沒什麼好說的,曾海峰淡然的很。
“來,就著夜景當澆頭,吃麵。”
“哪還有景?”
“這外麵不都是景麼?還有小曲呢。”
“老板好雅興。”
租界的電一停,帶動的是連鎖反應,外麵的街道已經湧出了人群,從剛開始的茫然變的喧鬨起來。
往日也就偶爾電路維修的時候,會停一下電,這種大規模停電那是從來沒見識過,一時間有些人還有點興奮。
“西洋景,真是沒見過,租界居然還會停電?”
“誰家有蠟燭?”
“哎呦,儂摸我屁股做沙溪啦。”
玩歸玩,笑歸笑,找巡捕房的人少不了,巡捕房的人也慌的不行,警察局啊,這是能停電的地方麼?
筆錄還沒做完呢,對麵這搶劫犯還蹲著呢。
趕緊去彙報啊。
歌廳,舞廳,酒吧,甚至是夜夜笙歌的百樂門,一片黑暗。
彆的地方黑暗也就算了,百樂門一黑,這裡麵的氣氛反而熱烈,該偷東西的偷東西,該摸一把的摸一把,該打一拳的打一拳。
尖叫聲,吵鬨聲,人聲鼎沸。
沒有了電,電話就失去了作用,公董局的大人物馬上派出人手去電廠查看。
法租界的這一幕很快傳到了日本人的耳朵裡,不過停電這種事情,雖然罕見,但也沒到思考到有什麼特殊目的的事情上去。
隻有耐心的等待。
隻是很快,諜報員摘掉監聽耳機大聲的叫道:“有訊號!”
滴滴滴,滴滴滴,機器上跳動著發現目標的紅色警報。
“快查位置!”
一旁的日本憲兵馬上神情嚴肅,得到諜報員確認方向的指令隨即下車撥打電話聯絡其他幾輛車。
順便給土肥圓機關彙報。
“計算路線,快速行動!務必全部抓獲!”土肥圓機關下了命令。
“我們直接行動麼?要不要叫中國人?”
“不要通知李力群,他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了,你們自己去,速戰速決!”
“嗨!”
三輛車的三條訊號交叉在一起,這中間的交叉點,就是發報員的所在。
就在這時,精心測探距離的諜報員猛然抬頭,手朝著渡過蘇州河後,英美租界的方向一揮,“離我們最近,就在對麵不遠!絕對不到一公裡!不,700米最多了!”
天降功勞啊!
“集合!”日本憲兵爆喝出聲。
“出發!”
二十人的車隊浩浩蕩蕩的朝著公共租界闖了過去。
一渡過蘇州河上的橋。
這一幕就落入了河邊蹲守的軍統特工眼中,一個眼神,緊隨其後。
他們跟著日本人的車隊到了五層樓的民居建築前,看著日本人包圍了整棟民居,看著日本人拿出長槍衝向房屋,看著日本人一腳踹在緊閉的房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