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真就是要命的活。
岡本木村接了這個任務,也隻能想儘一切辦法,來保證此行的成功率。
作為踏著前輩的屍體上位的人,如果第一次任務就失敗,那也就沒有以後了。
岡本木村思考的很嚴謹。
行動的人手最簡單,雖然醫院有巡警看護,但說穿了也就是家醫院,偷人本身不會有什麼難度。
隻要不把可能出現攔路的巡警當人即刻,敢當路全部殺掉。
重點還是醫生。
他腦中第一時間跳出的就是藤田和清這個名字。
來上海雖然不久,但是憲兵司令部的藤田中佐是上海第一神醫,這一點搞情報的人要是都不知道,那死了也不虧。
正好行動的人手和藤田中佐都是憲兵司令部的人,岡本木村直接前往憲兵司令部找人。
周清和接到憲兵隊的通知電話,說是土肥圓的弟子有急事找他,還以為土肥圓腦溢血了,誰知道居然是這破事。
“你們知不知道現在這人的脆弱程度?你隻要移動,就沒人能保證他一定能活到下一刻。”
“搶救?你是醫生我是醫生?我往你身上打幾槍,做完手術再給你捅個大出血來搶救,你要不要試試?”
“本來一定能活,起碼有點情報價值,死了算誰的?昨天死的這麼多憲兵白死了?”
岡本木村訕訕一笑,躬著點身子歉意的笑:“藤田桑,實在是沒辦法,機關長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人必須救活,必須帶到我們的醫院,限時完成,要不然我們就得自裁。”
“我們?”周清和皺著眉問號臉。
“我,我,我。”
岡本木村馬上道歉,討好的哀求道:“藤田桑,想想辦法,儘一切可能,一定要把人救回來,您的醫術最好,您要是不幫我,我自己去找彆的醫生,這成功概率就更低了。”
語氣好的讓人不忍拒絕。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周清和擰著眉頭思量了一下,說:“你做一些準備,首先是車,空間要大,要不然萬一做手術施展不開。”
“好的。”
“路線先自己開一遍,確認不會有顛簸,如果路有問題,要麼修複好,要麼換路線。”
“好的。”
“東西我自己帶,團隊我自己招,你就把車準備好,還有就是人,開路的車和人必須果斷處置突發狀況,法國人未必會放人,很可能給了巡警命令。”
“行,我一定第一時間開槍打死。”
“白癡,讓伱打暈!打死了法國人,你以後還想不想進法租界執行任務。”
“是,我安排人。”
“快去準備,既然要偷,那就儘快偷,一錘子買賣,一切看命。”
“嗨,我馬上去。”
看著他跑出辦公室,周清和微微皺眉坐回到位置上。
這個幺蛾子出的有點麻煩,在醫院的時候打探過土肥圓的態度,就是等病好了再轉移。
突然之間轉向了,多少有點猝不及防。
土肥圓雖然被他擺了一道,但是這種人物不可能這麼沒耐心,殺雞取卵。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現在這一點也沒時間確認了,人是肯定要轉移了,而且不能安排營救。
這次事發突然,可以猜測消息麵傳播的極其有限,這種轉移都能剛好碰上重慶特工施救,那土肥圓就該懷疑身邊有鬼了。
不止不能救,還得安全無虞的把人送進日本人的醫院,一展清白。
不對,也不是不能救,而是得沒救成功,賣力阻止重慶特工的施救行為,達到此行效果的最大化。
至於那兩個人,那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該舍的時候隻能舍,該狠心的時候周清和也得狠心。
好消息是,這兩人傷的很重,不會受到太痛的刑訊,扛不住的。
很急的事,是什麼呢?
讓土肥圓提前這麼多天來要這兩個人,牽涉到時間,土肥圓很急,土肥圓沒時間
“換句話說,就是這麼理解,按照正常時間走,病人起碼得臥床一個禮拜到十天,重傷號才沒那麼容易死。”
“而土肥圓提前要人,冒著死亡的高風險要人,也就是說土肥圓沒有十天的時間。”
周清和眼睛微亮,那也就是說,如果能拖過十天,那麼就會有事情發生。
這就有活的可能了!
十天,周清和說這兩人好不了,那就一定好不了。
如果土肥圓在上海,不應該十天都等不了,結合昨晚的事,難道土肥圓要被調走了?
周清和覺得這個猜測還真有可能。
多思無益,先渡過這十天,如果這兩個人命不該絕,能扛過這十天,土肥圓一走,這事情往下發展,那就有操作空間了。
主導權在誰手裡,這問題很重要。
拿起電話打給法租界的診所,讓配合他做手術的護士過來待命。
至於手術箱,辦公室就有存貨,這東西倒不需要擔心。
最後找一下劉七,讓他安排幾個演員見機行事,那就差不多了。
一個小時後,岡本木村就氣喘籲籲的返回,表示一切準備就緒。
周清和跟著他來到停車場,看著麵前的大卡車,一時間有些無語,讓你準備一輛大點的車,但這車也太大了。
“你不知道大卡車的震動會強一點的麼?”
“站得住人,能做手術,就隻有這種了。”岡本木村苦笑,“藤田桑,行麼?”
“.行。”周清和看著車子也隻能點頭。
都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準備好那就出發,省的夜長夢多。”
“好。”對於藤田中佐的果斷配合,岡本木村隻能讚歎一句,人家脾氣是真不錯。
離開能快,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周清和就得慢了。
畢竟是要拖延十天時間,那從現在起其實就已經開始計時了,該快的地方快,那叫做事的態度,該慢的地方慢,那叫做事的腔調。
“青青,來來來,你們幾個把手術床先搬上來放好,等會的事我跟你們說說,你們聽仔細了。”
周清和就當著日本人的麵,詳詳細細的把要從醫院偷軍統特工的事情說了下。
包括不限於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將要作出應對的手術科目和流程,以及各種藥品的盤點。
這些都做完以後,那就是演練。
讓耐心等待,對藤田和清認真做事感到非常讚歎的岡本木村,躺到手術擔架上,幾次演練如何從診所,把人安全接力到大卡車車廂內。
確保萬無一失。
完了麼?沒完。
雖然岡本木村確認已經檢查過路線,但是周清和自然還得再檢查一遍,所以從法租界醫院接到公濟醫院,又得跑上個來回。
這一跑,來回就是一個多小時。
還沒完。
這公濟醫院要做好什麼準備,那還得吩咐好,排練好,確保拉回來人第一時間進手術室觀察。
這些事情全部演練完,那整個事件離完成就進了一步了。
周清和繼續做演練計劃,自己這方安排完了,還有公濟醫院那邊。
那邊是法國人的地盤,這就需要一次行動成功,絕對沒有容錯幾率。
所以從醫院怎麼抬出不會被阻撓,到運出醫院坐上門口的大卡車,這些環節全部要進行演練。
這一演練完成,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岡本木村跟了一天一點也不惱,反而對手下教育道:“這就叫認真,成功者做事,就是這樣,事前全部思慮完全,這才能確保成功率,你們要認真學習藤田長官的做事精神。”
“嗨!”
周清和也很滿意岡本木村的態度,是個認真做事的人,這要換東條明夫,早就急不可耐的要下班了。
周清和看了下手表,抬頭道:“晚上天太黑了,開車也不安全,而且醫院晚上人少,我們這麼多人動靜太大,明天吧。
明天醫院白天交班,我們分散進入,然後快進快出,趁他們交班或者吃午飯的時候,把人帶走。”
“好,一切全憑藤田桑安排,那我們就明天趁他們午飯的時候動手。”
“行。”
這就一天半過去了。
“那我先走了,再見,藤田桑。”
岡本木村說罷帶人回去,回去就去見了土肥圓。
“帶回來了?”土肥圓一直等著審訊。
“還沒有,我們準備明天行動。”
“我說的是今天!”
“老師,你先彆急。”
岡本木村一五一十的把藤田和清為了保成功率做的所有措施都說了下。
“藤田隊長,真的是用心了。”岡本木村感慨發自肺腑。
聞言土肥圓的眉頭慢慢舒展,但想到時間限製還是皺眉:“穩妥點好,但也要抓點緊,有時候也要有冒險精神。”
“嗨。”
第二天中午,周清和如約開始行動,一行人抵達聖瑪麗醫院。
流程都演練過,這要是再出幺蛾子,那就說不過去了。
醫院的保衛形同虛設。
趁著醫院人換班吃飯的時間,混入其中的憲兵一個手切打暈巡警,接著穿著護士服的護士和馬青青接手入內,先檢查病人狀況,隨後點頭開始運輸。
兩間病房同時進行,另一邊是周清和親自來,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病人非常順利的被推出了醫院大門。
等門口的保衛吃驚的發現,怎麼不把病床運上救護車而是卡車的時候,正想呼喊,已經來不及了。
救護卡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