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1 / 2)

竊珠 晏燈 6418 字 11個月前

大理寺卿屈舒進去半個時辰了,卻還沒有要出來的兆頭,殿門外的小太監有些焦躁——皇上平日召見大臣極少這樣久的,這屈大人可千萬莫要惹得龍顏不悅,否則他今夜的差就難當了。

“砰!”瓷杯砸在青石地麵上的脆響打碎了小太監卑微的願望。

殿內。

一地瓷杯碎片。

大理寺卿屈舒垂首跪在禦階之下:“微臣辦事不利,請陛下降罪!”

看著台階之下的屈舒,昭明帝突然生出滿心的乖戾來,他冷哼一聲:“降罪?朝廷的俸祿就養了你們這些廢物!朕給了你所有能給的便利,丁晁當街遇刺案你就給我了這樣一個結果?”

昭明帝拿起屈舒呈遞上來的卷宗,猛地丟還給他:“最後竟然就定了個流寇殺人?流寇?滕州魏雙是流寇?你是當朕聾了還是瞎了?”

卷宗滾了幾圈來到屈舒手邊,他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汗珠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小片水痕,光潔的地麵映出屈舒此時的表情——極度忍耐。

“回稟陛下,那刺客雖自稱是滕州魏雙,但臣查過滕州魏家,魏家確實有魏雙這個人,但真正的魏雙半年前在全家流放之時就死了,死因是感染了惡疾,這在當時的卷宗中都有記載,臣也傳了當時押送的官差詢問,官差也能證明魏雙早已病死了。”

昭明帝怒氣稍平,戾氣卻依舊不減:“即便刺客不是魏雙,這案子是在上元夜裡當街刺殺朝廷一品官,背後難道沒有人指使?背後又有什麼陰謀?你竟全然不查?”

屈舒低頭,猶豫片刻道:“那刺客自從進了大理寺便不發一言,無論用了什麼樣的刑,他的嘴裡始終不肯吐露一個字,如今人已受不住任何的拷問了。”

皇位之上的昭明帝靜默良久,才漠然道:“竟是個硬骨頭。”

屈舒不敢回話,頭都要貼到地上去,原本這案子給了大理寺是皇上信任大理寺,若查出什麼來,大理寺也長臉,誰知那刺客卻是個沒嘴的葫蘆,一個字也問不出。

這下大理寺沒討到好,自己還挨了這頓罵,頓時心生憤懣。

看著趴下挨罵的屈舒,昭明帝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他眸色沉了下去,隨即一揮衣袖:“罷了,將這案子交給刑部,讓季修遠親自去審。”

屈舒擦了擦額上的汗,低聲說是。

屈舒走後,一身暗色衣服的崔息從屏風後走出。

“你認為屈舒說的是實話嗎?”

崔息斂目而立,想了想,平靜開口:“奴才也查了魏雙,如屈大人所言,滕州魏雙確實在流放途中病死了,這個刺客至今不知名姓。”

昭明帝沉默,許久才再次開口:“查到太子與滕州有什麼關係了嗎?”

“前後共派出三隊人馬,入了滕州地界便失去了聯係,臣猜想應該是都被滅口了。”

微微皺眉,昭明帝乾瘦的手輕輕摩挲著龍椅的扶手:“滕州竟敢殺皇城司的探子嗎……”

滕州是熙陵國東北方向的州府,盛產諸多礦產,又以鐵礦最佳,是熙陵國鑄造錢幣、府庫武器的重要之地,在上元節刺殺之前,滕州在昭明帝眼中是極安穩的。

直至上元夜刺殺案發生後,崔息又截獲了太子給滕州太守的密信,讓他對太子,對滕州都生出極重的防備來。

“再派人去查,滕州的事必須查清楚。”

崔息拱手,微眯的眼睛透出些許狠厲之色:“聖上放心,臣會拚儘皇城司全力將滕州的事情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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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節前,阮阮同教坊司扮花神的舞妓們在浮玉山下排練了幾遍,也趁這個機會將浮玉山的地形記在了腦中,逃跑的路線也想好了。

回清陰閣後,阮阮求著威猛大人把籍契、自己的一些細軟銀錢先偷偷帶出去藏好,又找了件簡單的暗色衣服藏在自己隨身的小包袱裡。

明日花朝節,浮玉山上人多且亂,綠岫雖然會帶幾個人同去,但若她瞅準了時機,應該能順利逃走。

即便之後被綠岫發現,不管她是回清陰閣裡找幫手,還是去報官,都至少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一個時辰就足夠阮阮出城了。

阮阮心裡藏著事,夜裡便睡不著,最後索性披著衣服起身,站廊下看窗外的平康城。

祁慎時常站在這裡向外看,如今阮阮站在這個位置,隻能看見一座靜謐的城,街上沒有行人,亦無人聲,仿佛是一座空城。

這是阮阮生活了十多年的熙陵都城,但阮阮對這座都城依舊感到陌生,她的腦海中沒有七歲之前的記憶,七歲之後的記憶則是被囚禁在一個四方天地之中,日日苦練琵琶和歌舞,她就像是一隻金絲雀,被嬌養成祁慎希望的樣子、祁慎喜歡的樣子。

但那不是她自己想要的樣子,她不想成為男人取樂的工具,不想成為歡愉彆人的玩意。

明日之後,她就不再是祁慎金籠裡用來取樂的小小雀鳥,明日之後,她隻是白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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