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次的凶險,阮阮還是心有餘悸。她想了想,遲疑著小聲問:“是侯爺贖了薛紅柳?”
祁慎將阮阮柔軟的小手牽起把玩,她的手這樣柔軟,讓人不敢用力握住,輕輕親了親阮阮的手心,祁慎漫不經心道:“小阮兒不會想知道她的下場。”
這樣一個似仙似魔的人,說出的話也是這樣溫柔平淡,但阮阮知道,這溫和平淡之後,是血淋淋雷霆手段。
阮阮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祁慎的手段她知道,若以後祁慎對她凶狠起來,她是否有法子逃脫呢……
她想了半晌,覺得隻有自己對祁慎有價值,他才會留著自己的小命,於是鼓起勇氣,小聲道:“侯爺放心,阮阮一定很快養好傷,很快就能跳舞給侯爺賺銀子了……”
祁慎緩緩轉頭看向阮阮,琉璃色的眸子裡沒有一點情緒,但是阮阮知道他有情緒,因為——
【來自祁慎的怒氣三千斛】
阮阮不禁在心中感歎:侯爺真乃神人,心中怒氣三千,卻絲毫不露!
趴在軟榻上的威猛大人一下精神了:【白阮阮你上啊!刺激他!激怒他!讓他生氣!】
阮阮深吸一口氣,無辜眨眨眼,小聲道:“阮阮會努力賺錢的……”
期待的怒氣並沒有出現,祁慎隻是深深看著她,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阮阮纖細的脖頸,仿佛時刻準備把阮阮的小脖子掐斷一般。
“小阮兒,”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低沉響起,“真懂事啊……”
【來自祁慎的怨氣五千斛】
明明是在誇自己,誇自己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怨氣呢?阮阮的小腦袋瓜想不明白。
威猛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貓須,十分自信道:【他被你看破了心思,心中肯定是有怨氣的,他雖然誇你懂事,卻嫌棄你太聰明,看透了他。】
阮阮很讚同威猛大人的說法,越發覺得祁慎是個心口不一的王八蛋,又想到他有靈丹妙藥不給自己用,隻弄了個中看不中用的血玉來糊弄她,不禁在心中又罵了祁慎好多聲。
看著懷裡的阮阮走神,祁慎扯了扯手中的青絲,將阮阮遊走的神魂拉了回來。
“侯爺……疼!”阮阮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祁慎不理她的抱怨,手裡依舊把玩著那縷青絲,聲音平和又溫柔:“小阮兒既這樣懂事,想要早點去賺銀子,隻吃藥是不夠的。”
阮阮雖不知祁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也知肯定不是什麼好藥,她纖長的睫毛垂著,聲音委屈:“倒也沒有那麼急。”
“我的玄甲衛裡有一個女侍衛,頗通醫理,擅長針灸,明日開始我便讓她夜裡來給你針灸。”
“不……不用了!”
針灸?那麼長的針紮進肉裡,肯定疼死人了!她才不要被紮針!
“小阮兒聽話。”祁慎修長的手指寵溺地點了點阮阮的鼻子,但阮阮分明看見男人眼中的……戾氣。
真是睚眥必報啊……
祁慎閉目休息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起身準備離開。
“綠岫怎麼了?”
這幾日伺候阮阮的丫鬟換了,綠岫一直沒出現,但阮阮卻時刻都能收到來自綠岫的怨氣,問新換的丫鬟,丫鬟也搖頭說不知。
祁慎背對著阮阮,聲音平靜:“她兩次護主不力,受些懲罰是應該的。”
怪不得最近綠岫的怨氣這樣洶湧了……
“其實也不怨綠岫的……是我讓她去取披風。”
“城內局勢越來越亂,綠岫一人護你總是不夠,從明日開始,衛霄會隨身保護你。”
衛霄?隨身保護?
阮阮險些哭出來!
一個綠岫都讓她的逃跑無比艱難,再加上一個衛霄?她這輩子怕是跑不掉了!
祁慎肯定是懷疑自己了!肯定的!
阮阮上輩子聽過衛霄的名字,隱約記得他是祁慎秘密豢養的殺手,武功很高,還暗中刺殺過幾個朝廷的高官。
讓這樣一個高手來看管自己,她哪裡還能跑得了?
阮阮感覺胸口都被憋得有些疼了,喘了兩口氣,小聲道:“還是讓他在侯爺身邊吧,阮阮平日不出去,用不到的。”
祁慎回頭,居高臨下摸了摸阮阮的頭發,溫柔繾綣:“小阮兒聽話,這樣以後即便綠岫離開取披風,小阮兒身邊也有衛宵在,這樣小阮兒就……不會再迷路了。”
阮阮隻能心虛地點點頭。
祁慎走後,阮阮再也掩飾不住憂傷的情緒,她懨懨的,覺得自己逃走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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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阮的眼裡,祁慎的好處不多,唯獨說話算話是個好處。
但如今,阮阮覺得這個好處好像也不怎麼好了。
屋裡點著燈,燈影落在一身勁裝的女子臉上,微微柔和了女子有些冷峻的臉,但卻柔和不了她手中長長的銀針。
床榻上的阮阮滿眼驚恐,她緊緊抱著被子,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倚仗。
“能……能不能不紮呀?”
阮阮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還充滿了小意乞求,易瓊卻依舊麵無表情:“針灸有利於姑娘傷口恢複,請姑娘不要亂動,否則針偏了會很疼。”
阮阮本想將自己那隻可憐的腳收回來,聽了這話,卻不敢動了,她可憐巴巴:“那你輕一點。”
易瓊垂眼算是答應,左手按住阮阮的腳踝,右手持針,輕輕刺入穴位之中,銀針刺破皮膚,阮阮微微顫抖起來。
“好疼呀……”
易瓊自小習武,受傷是常見的事,眼前這位姑娘似有些太嬌弱了。
腳上的銀針越紮越多,阮阮抱著被子,眼角含淚,她後悔了,昨夜不該惹祁慎生氣的。
半個時辰的針灸結束,易瓊收針離開,按照祁慎的吩咐回侯府複命。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窗前,窗外的院落十分荒涼,易瓊如實稟報阮阮今日的行狀。
男人沉默了半晌,幽幽問道:“她哭得可憐嗎?”
這……怎麼回答?什麼叫可憐?但阮阮姑娘的眼淚確實是讓人看了心生憐憫,易瓊想了想,道:“阮阮姑娘哭得有些可憐。”
男人伸手折斷窗前的枯枝,半晌才道:“明日,多紮她一會兒。”
易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