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既然能放到沈頃的桌上,那便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情急之下,容不得酈酥衣再多的思量。她徑直端過那碗涼透的藥汁,捏著鼻子,將其一飲而儘。
沈蘭蘅在一邊冷眼看著。
見她將藥碗裡頭的東西喝下,男人的眼神愈發寒冷。
他哂笑了聲,也不知是在嘲諷何人:
“酈酥衣,你對他還真是一往情深。”
聞言,酈酥衣正端著藥碗的手一頓。
他在說什麼?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已無力去思索,隻因著對方已走過來,惡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
對方將她攥得極緊。
竟攥得她一陣吃痛。
她欲下意識地甩開對方,可那人的力道極大,緊接著,她感到一陣暈頭轉向。
頭暈。
頭暈目眩。
酈酥衣抓著對方的手,踉蹌了一下。
見她這般,男人唇角邊冷笑更甚。他瞧著那隻空了的碗,諷刺道:
“酈酥衣,你真是蠢。”
他怎麼可能叫人呢。
他怎麼可能叫人去救這一條卑微的賤命,甚至還要冒著自己被暴露的風險呢?
隻是,就在剛才,看著少女端起藥碗的那一瞬間,沈蘭蘅內心深處竟湧現上一股異樣的情緒。
她想喊人。
她想要救那
個女人。
甚至,不惜當眾戳穿他。
又或者,她怕自己真殺了那名下人,怕沈頃背上這**凶手的罪名,她怕自己用血淋淋的手,去玷汙了沈頃那萬人傾慕的美名。
思及此,沈蘭蘅的眼神愈發涼得透底。
他鬆了手,任憑身前的女子失了力,整個人同秋芷一樣癱倒在地。
男人咬著牙,垂下雙目,道:“你真是,又蠢又狠毒。”
聽到後兩個字,酈酥衣迷茫地抬了抬眼。
緊接著,她便看見沈蘭蘅的手中閃過一道亮眼的寒光——
那不是**。
而是一隻鐲子,一隻她萬分熟悉的銀鐲。
她瞪圓了眼。
沈蘭蘅就站在她癱倒的身形前,右手拿著那隻用來困縛他、甚至想用來殺了他的銀鐲,須臾,他的手指一鬆,銀鐲就這般“咣當”砸在地上。
與先前那把**一樣,砸在這一片駭人的血泊裡。
沈蘭蘅的聲音中帶著遺憾的歎惋:
“酈酥衣,你送了我這樣一份大禮,本世子又怎能不回敬你呢?”
聞言,少女的眼睛又圓了圓。
她親眼見著,這場惡事的始作俑者優雅地用素帕擦淨了手指,緊接著,他淡漠地抽身而去。
“沈蘭蘅,沈蘭蘅!”
她在身後喚他。
不要,沈蘭蘅,不要。
不要走。
男人垂下眼簾,睨著她。
睨著地上那被灌了藥,逐漸也失去力氣的女子。
他忍住眼底泛起的,那道微弱的憐惜。
就連沈蘭蘅自己都未曾發覺,曾有那麼一瞬間,他也對眼前這個女人心軟過。
他在黑夜中兀自遊走了這麼多年,原以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丁點的光亮。
在萬恩山上,他原以為,對方是真的關心他,是真的在對他好。
男人勾唇,自嘲地笑笑。
他真是蠢。
他怎麼就沒發覺,對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沈頃。
為了那個偽善的、虛情假意的男人。
她甚至,還要為了那個男人,殺了他。
“嘭”地一聲,房門被人從外狠狠摔上。
屋內並未燃燈,那一扇房門隔絕了院外的月光,也隔絕了這件屋子所有的光亮。
酈酥衣已發不出來聲息。
此時此刻,她已經明白沈蘭蘅要做什麼。
他要將她關在這裡,與秋芷的屍.體一道關在這裡,他要她認罪,要她背下他殺死秋芷的罪行。
一縷月光終於掙脫窗牖的簾帳,恰好打在秋芷慘白的臉上。
她還未咽氣。
她奮力張著唇,想要喘息。
酈酥衣以胳膊肘撐地,用最後一道力氣,掙紮地爬過去。
“沈蘭蘅,沈蘭蘅……回來。”
她扒了一地的血手印。
不要死,秋芷,不要死。
婢女漸漸露出了眼白,原本一雙明澈的眼睛,此時正陰森森的死死盯著她。
酈酥衣想要大喊,想要喚人。
可她沒有力氣,甚至發不出任何的聲息。
絕望鋪天蓋地襲來,將她瘦小的身形包裹。
她扒開地上的**與銀鐲,勾住秋芷軟綿綿的手指。
“秋芷,撐住,不要死。”
求求你,不要死,不要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血泊裡,死在她麵前。
她知道,以沈頃的美名,所有人都不會想著,是“他”夜裡殺**秋芷。而如今,自己與那丫鬟正倒在同一間房間裡,她衣裙上染滿了血汙,手上也儘是淋淋鮮血。
明日她一醒來,隻要她一醒來。
身邊就是一具屍體,以及滿地的血跡。
酈酥衣絕望地閉上眼。
因為她知道,明日自己一醒來,所有人都不會猜想,是他們敬仰的世子爺,殺**秋芷這丫頭。
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她的清白,都不會相信她的“狡辯”、她的“一麵之詞”。
所有人都會要她——**償命。
作者有話要說
訓狗進度30%→-100%
今天更完啦,明天再見~
上章評論區的紅包等24h後統一發,本章24h的評論繼續掉落紅包,另外已經月底了,大家的營養液是不是要過期了呀(瘋狂暗示)(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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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內臥,燃著嫋嫋暖香。
香霧陣陣,自八角薰籠中彌散,漸漸地將無邊的黑夜填滿。秋芷推門而入的時候,房中已是一片昏黑,世子爺並未燃燈,想必已經是歇息下了。
如此想著,她心中愈發雀躍。
少女聲音細軟,像隻貓兒,輕輕朝著床那邊喚了聲:
“世子爺。”
“世子爺,您歇下了嗎?”
半晌,沒有人回應。
秋芷解開外頭罩著的素襖,露出內裡那件大膽暴.露的裙衫,摸黑朝床榻邊走去。
心情煩躁,沈蘭蘅今夜睡得很早。
他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忽然聽見一聲門響,緊接著,有人捏著嗓子極輕極柔地喚他。
“世子爺,世子爺……”
男人愈發心煩,蹙眉。
也就在此時,身側的軟榻微微一陷,緊接著,撲麵而來一陣濃烈的脂粉氣息。
有一雙手大膽地撫摸上他的胸膛。
沈頃乃習武之人,生得人高馬大,胸膛更是結實有力。
然,秋芷的美夢還未做多久,手腕就被人冷冷地捉了去。
床上衣衫不整的少女一驚,一抬頭,恰好對上男人那一雙陰冷的眼。
秋芷嚇得花容失色:“世子爺,您、您怎還未歇息?”
言罷,她才想起來,自己的半具身子還趴在沈世子的身上。
月色流淌,漫過窗紗,漫過素淨的床帳。
沈頃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中了燃春散。
他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