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的雨水聲,將她本就細軟的嗓音澆得愈發柔弱無辜。
即便如此,沈蘭蘅眼中疑色仍不減分毫。
他一雙眼,死死盯著少女的素白的麵龐,企圖從其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隱藏。酈酥衣的眸光閃了一閃,大著膽子,迎上前。
柔荑瑩白,輕輕纏上男人的衣帶。
“妾身已下定決心,從今往後都是郎君的人,怎麼會背棄郎君呢?今日妾身聽聞,就在白日裡,沈頃曾去了一趟蘇府,見了那位蘇墨寅蘇世子。郎君有所不知,那蘇墨寅先前曾著過一本書,名叫《上古邪術》,裡麵正記載了那一體兩魄之說。”
“妾身鬥膽猜測,定是蘇世子與沈頃說了些什麼,才引得他生起疑心,再加上近日來,國公府發生的一樁樁事,他懷疑您,也實屬正常。”
酈酥衣聲音清婉。
男人垂下眼簾,瞧著她那隻看上去不甚安分的手,忽然也伸出手,將她反握在掌心。
他的力道漸漸加緊,溫熱的鼻息拂於酈酥衣麵上。
“你最好沒有騙我。”
她回道:“妾身怎敢。”
那語氣,那神色。
聽上去,看上去,倒真像是天真無辜。
聞言,沈蘭蘅眼中的寒意果真消減了幾分。
他低下頭,凝視著身前少女溫順的眉眼,忽爾將她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腰際。
放在他尚未解開的衣帶子上。
酈酥衣僅是一愣神,立馬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他是要自己——親手解開這衣帶,一步步主動帶著他,陷入這一場忘我的歡愉。
她麵上一熱,緊接著
,渾身自上而下,變得滾燙不止。
見她這般,男人眼神凜了凜。
似乎在問她:不願?
她怎敢抗拒,怎敢不願?
少女雙手輕輕打著顫,覆上男人結實的腰身。
隻抱一下,她便覺得雙腿有些發軟。
他的腰腹,著實是太過於凶狠。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頭的懼意,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酈酥衣,不能讓他看出端倪。
又不是未與他做過那種事,冷靜,鎮定。
沈蘭蘅低著眉,看著她微微打顫的雙手,極笨拙地解開自己的衣帶。
男人嘴角輕.佻地勾起一抹笑。
見她手足無措地停住,他又緩聲,問道:
“然後呢?”
他顯然不滿足。
酈酥衣再度屏息。
她小心抬眼,正瞧見對方那雙滿帶著戲謔的鳳眸。他就這般,有條不紊地立在榻邊,欣賞著她麵上每一分的局促與不安。終於,少女戰戰兢兢地邁開第一步,細軟的臂一彎,攀附上他的脖頸。
她的聲音落在耳邊。
“郎君。”
小姑娘閉著眼,顫抖著呼吸,吻住他的唇。
下一刻,她的後腦勺就被人死死反叩住。
對方將她自地上打橫抱起,一手掀開低垂的床簾。
她背上一軟,已被人摔在榻上。
沈蘭蘅解了衣裳,傾壓下來,繼續深吻她。
他的腰身果然很凶狠。
酈酥衣被吻得哭出了淚,月光如此落在眼瞼處,她有氣無力地吐息著,隻聽見有人在耳邊啞聲道:
“若你敢同他說,酈酥衣,你知道下場的。”
她知道。
她已然知道。
她知道得不得了。
少女於他唇齒間,嚶嚀出聲。
他好似故意把控著時間,把控著自黑夜到白晝的距離。酈酥衣不知為何,明明她已如此乖順聽話了,今日的沈蘭蘅卻較往日還要過分。她甚至能隱隱感覺出來,對方的舉止行為之間,甚至帶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綿長,綿長。
綿長得如這一襲冬雨,淅淅瀝瀝,讓人看不到頭。
……
不知不覺,清晨已至。
預料到第一縷晨光將落,沈蘭蘅低下頭,掐著她的下巴狠狠親了一下,才戀戀不舍地抽身。
他唇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平躺下來,獨留酈酥衣護著身子,瑟縮在一邊。
他睡了過去。
確切地說,他是暈了過去。
這是酈酥衣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見,沈頃與沈蘭蘅二人之間,是如何進行這一番清晰地轉變。
青白色的晨光刺破天際,穿過雕著花的窗欞,落入蘭香院的內臥。
身側,男人纖長的睫羽動了動,那一襲眸光清平似水,在酈酥衣膽戰心驚的注視之下,緩緩醒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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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寒愈重。
蕭瑟的寒風吹刮入書房,稍稍吹掀了案台上的書頁。墨字翻飛,男人眼中的情緒亦暗暗湧動不止。
唯有蘇墨寅並未察覺出其中異樣,他悠閒地輕呷了一口溫茶,同沈頃笑嘻嘻地道:
“沈兄還在想些什麼,若真有什麼憂心之事,不若同賢弟我去凝春樓喝一壺花酒。那裡麵的小娘子喲,嘖嘖嘖……”
沈頃掩住情緒,冷淡地抽了抽手。
“不必。”
蘇墨寅咂了咂舌。
走出蘇府時,正是晌午。
日頭高懸著,一縷金光灑落在回府的馬車上。
沈頃坐上馬車,太陽穴仍突突跳著疼。
車簾輕輕落下,隔絕了馬車外的金光,他後靠著微微搖晃的車壁,思量著近來發生的事。
怪異,一切都出奇地怪異。
他覺得疑惑。
——難不成,自己身上還真住了另一個人?
蘇府距沈府並不算遠,沒一會兒,馬車便在鎮國公府門前停落。
走回望月閣時,丫鬟們恰好端上來那一疊疊午膳。
滿桌子都是沈頃愛吃的飯菜,但今日,他卻無甚胃口。
男人執起筷子,隨意吃了兩口,便叫下人將飯菜撤了。
左右侍女嫋嫋福身,一時之間,偌大的內臥隻剩下他一人。
八角薰籠尚悠悠冒著熱氣。
思量片刻,他從一側抽出一張素白的宣紙。
筆尖蘸了
濃墨,沈頃微微屏住呼吸,於紙上落下四個字:
——你是何人?
對方究竟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沈頃本不信什麼鬼神之說,更罔論什麼“一體兩魄”了。但今日,聽了蘇墨寅的話後,他竟開始懷疑自己。
如若蘇墨寅所述為真,自己又恰恰在明安三年出生。
“附身”於自己身上的,會不會真是某個早年夭折的可憐人?
那本《上古邪術》仍在麵前攤開著,樹葉被風吹掀,恰恰攤在“一體兩魄”的一頁。
他隻感到頭痛,將紙筆擱了,於榻上緩緩躺下來。
這一睡,便睡到了黃昏。
日頭將落未落,沈頃正在熟睡,忽然聽到一陣叩門之聲。
婢女素桃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粥,來到桌邊。
“世子爺,用完藥後再睡罷。”
床帳後的人低低應了聲。
“吱呀”一聲,房門又被人從外帶上。
雷聲轟隆,庭院之外,忽然落了些雨。
銀線萬頃,在月色的映照下將國公府的屋簷打得透亮一片。
桌案之上,藥碗的青煙早已散去。
第一縷銀光打入望月閣,刺破那一扇窗牖之時——
雅致的素帳裡,男人安靜而俊美的麵上閃過一道雪白的光芒。
他微微攏眉。
再睜眼時,眸底已然換了另一番神色。
……
今日沈頃睡前並未用藥,故而沈蘭蘅醒得早了一些。
睜開眼,仍是那一方熟悉的床帳,沈蘭蘅攏了攏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