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撞破(2 / 2)

春滿酥衣 韞枝 13554 字 8個月前

忽然,一道頗為怪異的嚶嚀聲,就此飄至沈蘭蘅的耳畔。

他步子微頓。

這聲音,正是從院牆另一頭傳來。

不高不低的院牆,遮掩著一雙男女。

男人聲音低沉;女子嬌弱吐息,聲音潺潺若溪水。

二人渾不覺院牆另一端,此時已然多了位外人。

“這是哥哥前幾日上街,專門給妹兒你買的木簪子。這簪子上的紅豆好看,襯你皮膚白淨。快來,讓哥哥給你戴上。”

就在前幾日,沈蘭蘅剛在書中看到過。

紅豆,乃相思意。

贈與紅豆,則傾述相思。

可惜他白日一直被關在這具身體裡麵,買不得什麼紅豆簪子。

“阿福哥哥……”

女子的嬌聲,隨著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越過院牆。

“阿福哥哥,你……你莫這般,當心叫彆人看見了。”

“好妹兒,你慌什麼。這會兒不會有人過來的,讓哥哥看一眼,就看一眼。”

“……”

“乖妹妹,莫生氣嘛。這地方如此偏僻,怎會來人?如今大家夥兒都圍在前堂,張羅著老夫人明日的生辰宴

呢。”

聞言,那女子果然道:

“當真?”

“你瞧瞧,你阿福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就在前些日子,我去給世子爺整理書卷時,剛好聽見世子夫人與咱們二爺商討著,要在今日、趁著老夫人生辰,將智圓大師請過來呢。”

“智圓大師?你莫唬我。往年都未請那和尚,今年怎麼突然將他請過來了?”

“主子的心思,咱們做下人的哪能猜得透。我可是真真兒地聽著夫人與世子爺說的呢。興許是今年咱們世子夫人剛進府,怕這府裡頭有什麼邪穢之物……好了,我的乖妹妹,這會兒四下無人,你就讓我好好看看嘛……”

沈蘭蘅本是無心踏足此地。

看見這等婢女與家侍偷.情一事,也懶得去摻和。

本欲就此離開,誰料,就在他欲邁步之際,耳邊突然闖入那一聲:

“是夫人與世子爺請來的是智圓大師……”

男人步子一下頓住。

他說什麼?

是誰將那和尚請來的?

圓鏡正係在腰際,打著穗子,孤零零地懸在那裡。

夜風一吹,如水似的鏡麵輕微搖擺著,於地上搖曳出另一片愈發冷白的月光。

院牆另一頭,於夜風的吹拂下,男人的麵色也在這一瞬之間,變得冷白無比。

他忽然回想起來——

就在剛剛,就在適才。

長襄夫人喚了他,去係那一枚用來除邪祟的圓鏡。

偌大的庭院中,酈酥衣隻身站著。

長風撫過她的衣衫與發尾,就在他走上前的那一刻,少女的麵色忽爾變得分外緊張。

她秀眉微顰,輕咬著下嘴唇。

那雙烏眸卻目不轉睛,直直盯著正站在老夫人身側的他。

那時,沈蘭蘅僅是朝她瞟了一眼,並未察覺出什麼異樣。

直到如今,他才後知後覺,當時的酈酥衣為何會有那般反應。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原來是她與沈頃商量,將那和尚請來的。

竟然是她與沈頃商量……

男人右手緊攥著圓鏡,手上的力道一點點加緊。

原本那一雙精細而清平的鳳眸,忽爾翻湧起洶湧不止的冷潮。

難怪。

難怪待他戴上圓鏡之後,對方麵上竟浮現出那樣的錯愕。難怪她當時目光呆滯,神色更是出奇的古怪。

沈蘭蘅深吸一口氣,閉上眸。

他氣息不穩,連帶著呼吸也跟著顫抖。

——原來她一直都在騙他。

——原來她一直想做的,竟是殺了他!

男人手背上青筋爆出,下一刻,已然邁開腿,沉著眸色朝蘭香院大步邁去。

他步履極快,走得極急。

冰冷的夜風自耳畔呼嘯而過,宛若一把銳利的尖刀,撲打得他頰上生疼!

他循著記憶,循著路。

循著這冰冷刺骨的寒風。

“撲通”一聲,蘭香院的院門被人從外粗.暴地推開。

他的力道極重,絲毫不帶克製,一下將院門推得“咣當”一聲響。院中女使微驚,見了如此怒氣衝衝的沈世子,更是將身形低下。

“世子爺……”

沈蘭蘅並未理會院中之人。

今日,他的目標隻有一個人。

他大步流星,衣袖翻飛,穿過前院,一把推開內臥的房門。

這一襲月華傾瀉入戶時,酈酥衣正坐在妝台前,一根根拔下頭上的簪釵。

聽見這一聲響動,她的雙肩下意識顫了顫,一手執著方摘下來的金簪,轉眼朝門邊望了過來。

隻一眼。

酈酥衣便瞧見那人一襲雪衣,正逆著光影站在門口。

月色傾灑,他身形頎長高大,因是逆著光,讓人並看不大清其麵上的神色。

少女心下微驚,自妝台前站起身,道:“郎君怎麼來了?”

郎君?

沈蘭蘅眸光微斂,冷笑。

好一個郎君。

真是好生一口一個郎君!

他隱忍著情緒,大步走上前。

她像是將要入睡,隻著了件簡單的裡衣,滿頭烏發更是披垂在身後,整張小臉兒不著粉黛,看上去乖順得不成樣子。

她那眼眸烏黑,眸色輕緩溫柔,一張小臉兒瓷白,當真是乾淨而無害。

酈酥衣方站起身,便見對方快步走至自己麵前,一伸手,直將她抵在妝台之上。

蘭香拂麵,他的氣息也一道拂麵而來。

少女這才看清楚,對方麵上的慍怒之意。

見狀,她一顆心不由得“咯噔”一跳。還未來得及喚出聲,男人的手掌已牽製住她細長的頸,一股腦吻了下來。

她的脖子被扼得生痛!

沈蘭蘅卻不放開她,他就這般,死死將她後腦勺按在妝鏡之上,低下頭,閉

著眼睛凶狠地親吻她。

氣息流轉在她的唇齒邊,身前男人情緒放肆,凶惡地如一頭野狼。

金簪落地,脂粉落地。

妝台邊的骨梳玉匣,也儘數落地。

叮鈴咣當,碎成一片。

她的呼吸亦碎在男人的口齒裡,軟綿綿的,撈不起來。

沈蘭蘅扼著她,就在她將要背過氣的前一瞬,終於,將唇齒輾轉於她的耳邊。

“酈酥衣。”

他氣息撲在妝鏡上,彌漫起一層蒙蒙的霧。

他閉著眼,氣息不平地問她:

“你說,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少女的發絲鋪散在鏡麵上,因是被扼著,她一張小臉紅得徹底。

她張了張唇,說不出來話。

再抬眼時,沈蘭蘅的眼底竟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哀痛。

他聲息一頓,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我早該料到,你果然不能輕信……”

雪色衣袖一展,下一刻,對方竟攔腰將她打橫抱起。

他步履穩健,欲行至床榻邊。

酈酥衣被他突如其來的凶惡所嚇到,見狀,忙不迭反抗他。

一句話方出聲,竟下意識地變成一句:

“沈……沈頃……”

聞言,沈蘭蘅腳下微頓。

他輕“嗬”了聲。

“酈酥衣,究竟我沒有本事了,還是你長了本事了。”

男**手掀開床帳,眼底情緒愈濃。

“你確定要在我的床.上,喊他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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