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沈頃慌忙伸出手,捧起伏於自己肩頭的那一張小臉。
她烏眸柔軟,長發披肩。一張小臉清麗素淨,麵上掛滿了淚痕。
那一雙眼中,有後怕,有擔憂。那細弱的雙肩隨著抽泣聲輕顫著,看上去好生可憐。
那一片晶瑩,再度自酈酥衣眼眶中落下,落在沈頃修長素白的指上,順著他的手背,一寸寸慢慢向下蜿蜒。
沈頃呼吸微頓,心口處,竟不可遏製地一痛。
他雙手緊捧著少女的臉頰,濃睫如小扇一般垂下,再出聲時,那鴉睫下已多了幾分顫動的情緒。
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著淚。
“莫哭,酥衣。不要哭。?()?[(.)]10?♀?♀??()?()”
他深吸一口氣,動作萬分輕緩。仿若她便是這世間一樣寶貴而易碎的珍寶。
有風拂過窗欞,珠簾碰撞,泠泠作響。
他的聲音亦是溫緩,言語輕柔,溫聲哄著她:“我身子強健,不會出事的。酥衣,你莫要哭,我都不舍得碰你的。()?()”
他自己都不舍得去碰她、動她。
那人又怎麼敢……
酈酥衣心中
難過,抱住男人結實的腰身。
沈頃便微俯下身,將下巴輕輕放在她發頂,一邊撫著她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撫她。
宛若安撫一隻可憐的小貓兒。
“可郎君身子再強健,也經不起這般折騰。郎君這般造弄,酥衣覺得心疼。()?()”
她緊抱著對方的腰,於他懷中抬起一張滿是擔憂的臉。
“郎君喝了幾碗藥?”
聞言,沈頃低低垂睫,如實道:“三碗。”
平日裡隻飲一碗,到如今接連喝了三大碗。
酈酥衣嗅著周遭那苦澀的藥香,聽著雪粒子撲通通砸窗。
她抬起手,摸了摸沈頃冰涼的臉,喃喃:
“三碗……郎君臉色都白了。”
自他身上,彌散來淡淡的蘭花香氣,與中藥味交纏在一起,讓那苦意愈發刺鼻。酈酥衣想起來,這一碗藥,沈蘭蘅曾給自己灌過。那般苦澀的湯汁,隻飲上一口她便渾身苦得發顫,更罔論他一下子喝了三大碗。
不行。
少女欲起身:“妾去喚張府醫。”
見她便要往外走,沈頃心下一緊,下意識伸手攥住她的衣袖。
“酥衣,不必。”
他道:“現下我隻飲了三碗,不怎麼打緊的。
我了解自己的身子7()?7@?@?7()?(),
如若有什麼不適()?(),
我會去喚張府醫的。”
他雖固執()?(),
卻也不是個傻的。如今三碗下肚()?(),
除了通體冰涼、胃腹之部稍有不適,旁的一切,他俱都可以忍受。
如若妻子未曾前來,他甚至可以將麵前這五碗全部一飲而儘。
他越這麼說,酈酥衣的麵色便越發凝重。見她快要惱了,沈頃趕忙打消了腦海中的念頭,道:
“我答應你,以後不亂來了。”
沈頃不像沈蘭蘅,向來都是言而有信,有諾必達。
聞言,酈酥衣這才放下心。她麵色稍稍平和,緩步走了過來。
今夜雪影明亮一片,落在窗牖上,庭院之外、瓦甍飛簷之上,俱是漫漫銀白。
沈頃朝她伸出手。
少女身形窈窕輕盈,被他一下重新攬入懷中。她將臉貼向男人胸膛,感受著對方胸口處的結實溫熱,這一顆心終於稍稍放了下來。
她道,語氣中多了幾分嬌俏的嗔怪:“喝三碗藥,我的郎君怕不是要喝成傻子了。”
怕是連傻子也都知道,藥不能喝多,要謹遵郎中的囑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