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你是在為我哭,...(1 / 2)

春滿酥衣 韞枝 13264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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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清晰,落入人耳中,擲地有聲。

聽得酈酥衣愣了愣神,不由得抬起一雙烏眸。

“郎君在說什麼?”

去取麻繩,將他綁起來?

酈酥衣心中發怵。

且莫論她想不想,先要論她敢不敢。

即便在酈酥衣看來,對方性情溫和,幾乎從未與人置過氣,但他好歹也是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爺,更是聖上親封的定元將軍。

要讓她親手將對方用那根麻繩綁起來……

以下犯上,她怎麼敢。

酈酥衣忙不迭搖搖頭。

除卻心中敬畏,她亦是萬萬不願將沈頃綁起來的。這麼多天,沈頃因自己受了這般多的苦。看著眼前這一碗碗苦澀的湯汁,酈酥衣同樣覺得心疼。

沈頃卻反握住她的手。

許是那三碗藥的緣故,他的手指冰涼,卻又分外有力量。男人伸出手,將她素白纖細的手指緊攥著,月華輕緩,於他翕動的濃睫上落了一層。

他眼底依稀有情緒晃動,鴉睫輕垂著,眼瞼處投落一道極淡的翳影。

少女搖頭,道:“郎君,不可。”

沈頃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對方雖攥穩了她的手,可那力氣卻讓酈酥衣感覺不到分毫的疼痛。男人低下頭,眸色認真地催促道:“酥衣,快去。”

如若再耽擱,那時間便來不及了。

幾經糾結,看著沈頃眼底堅定的神色,酈酥衣終於狠下心。

她自男人懷中站起身,緊咬著下唇,快步去了蘭香院。

沈頃記得沒錯,那一根繩子正在她內臥的角落處,由一樣偌大的花瓶遮擋著。

繩子粗壯結實。

如若係緊,定然是不易掙脫。

片刻,酈酥衣將繩子藏於袖中,重新回到了望月閣。

似乎為了配合她,待酈酥衣再度推門而入時,對方已將身上那件厚厚的氅衣褪下。

月色穿堂,屋簷上飛雪仍簌簌不止。瑩白的雪光映入內臥,與屋內燈火交織著,將男人本就白皙的一張臉映襯得愈發煞白似雪。

沈頃發帶已解。

那一頭烏發如墨如瀑,傾瀉而下,又乖順地披垂於身後。

酈酥衣關好房門,踩著滿地的雪影,緩步走了過來。

少女衣裙清麗,步履翩躚,每邁一步,衣擺蕩漾間恍若有紅蓮盛開,窈窕婀娜,萬分可人。

沈頃主動伸手,遞給她去綁。

“郎君,”酈酥衣執著繩子的手顫抖著,“妾身不敢。”

沈頃低下頭,擦了擦她眼角泛起的清淚。

他的神色之中,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憐惜。

沈頃拿過她繩子一角。

酈酥衣呆呆地立在男人身側,任由他伸出手,用那根無比粗壯結實的麻繩將手腕纏繞住,末了,對方又將繩子遞給她。

“酥衣,不要怕。”

把他綁起來,綁到床上。

少女緊攥著那根繩子,眸光與聲音俱是輕顫不止。

她吸了吸鼻子,道了句:“郎君,妾身得罪了。”

沈頃躺在床上,目光平和而寵溺地看著她。

窗外飛雪撲簌,仍未止歇。顆顆雪粒子砸在窗牖上,敲打出怦怦的聲息。聽著那些聲音,酈酥衣一顆心亦是怦怦不止。她忍著淚,坐至榻邊,將那麻繩一點點纏繞上沈頃的手腕。

男人的衣袖稍稍往上掀了掀。

腕間銀光微閃,隻一眼,酈酥衣便看見了那隻分外熟悉的銀環。

即便那銀環無用,其上的圖案還甚是詭異,對方依舊將其成日戴著,不曾有片刻卸下來。

不單如此,酈酥衣還在他的左手掌心處,看見那一塊包得厚實的紗布。

見狀,少女心中情緒波動,心下愈發難過了。

她能明顯感覺出來,近日來,朝中事、家中事,以及沈蘭蘅之事,折騰得沈頃身心俱疲。

他披散著青絲,安靜地坐在那裡,乖巧得像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酈酥衣擔心將他的手腕捆得疼了,刻意還將他腕間的繩子扯得鬆了一鬆,就在她欲打結、將其捆在床欄上之際,原本窗外黑蒙蒙的天,忽然銀光一閃。

“轟隆”一道雷聲,劈得酈酥衣兩手一抖。

那正打結的繩子忽然於指間脫落,就這般,散在那鬆軟的床榻之上!

酈酥衣趕忙低下頭,將繩子那一頭重新拾起來。

一抬眸,對上的卻是另一雙眼。

一雙方轉醒的、眸光中依稀帶著幾分迷蒙之色的眼。

隻看這麼一眼。

少女一顆心“咯噔”一跳,一張小臉登時變得煞白一片。

他他他……他醒來了。

如同一隻龐大而暴戾的野獸,於每個深夜,如期轉醒。

沈蘭蘅美豔鳳眸一挑,眸光複而清明之際,終於看清了眼前場景。

以及……自己身上那根

綁了一半兒的繩子。

她的身形往後退了退,後背靠於床欄上,衣袖交織著床榻邊那一片雪白的帳簾。

下一刻,她已聽見耳邊落下一聲:

“酈酥衣,你在做什麼?”

或是因方轉醒的緣故,男人的聲音微啞,他的語氣之中,更是帶著明顯的探尋。

他鳳眸眯了眯,瞧著身上那根繩子,道:“你是在與沈頃玩鬨,還是在與我玩鬨?”

酈酥衣一怔,沒想過對方會聯想到那種事上去,張了張嘴巴:

“我……”

她素白的臉頰,登即又染上一片緋色。

眼前這根繩子,沈蘭蘅也認得。

那日在她的內臥中,男人曾也用這根繩子將少女的雙手綁著,按著自己的心思,給她換上那樣一件豔麗多姿的衣裙。

而如今,而眼下。

身前少女衣著素淨,麵上更是不施粉黛,清麗無比。

沈蘭蘅輕而易舉地掙脫了身上的繩子。

看著酈酥衣麵上的驚異與驚懼,男人反應過來。

——她這並不是玩鬨。

而是真真正正地,想要將他綁在床上,讓他無法動彈!

沈蘭蘅原本饒有興致的眸子,一下低沉下來。

今夜轉醒,一睜開眼時,他便隱約覺得今日的自己似乎與往日不大一樣。他醒得比以往都要晚,頭腦之中,還帶了幾分混沌的痛意。

起初,他還未反應過來,沈頃究竟做了何事。

直到看見桌案前,那一隻隻空碗。

喉舌間彌漫著苦澀的中藥味兒,那是沈蘭蘅最討厭的味道。

一聞到這種味道,他便心中煩鬱,莫名覺得分外煩躁。

這般苦澀,這般難喝的藥。

沈頃為了對抗他,竟硬生生喝了如此三大碗……

沈蘭蘅忍著頭痛,甫一起身,便看見對方留給自己的字條。

【吾妻,勿碰之。】

字跡遒勁,工整而飄逸,一看便是出自那人之手。

當看到其上墨跡時,沈蘭蘅心中“騰”地一下生起不可遏製的怒火。

吾妻。

吾妻。

他緊盯著那字眼,目光死死落於“吾妻”二字上。

好啊好啊,他倒是要讓沈頃看看,她到底是何人的妻!

酈酥衣原本正縮在牆角,思索著屆時該如何與身前之人對峙。還未待她開口,那人已然轉眸望了過來。他的視線灼灼,手邊還是那一根分外粗壯的麻繩。可罔論那麻繩如何之粗,對方依舊輕而易舉地將其掙脫了、身形就此傾壓下來。

“你要綁我?”

他的眼神鋒利,宛若一把尖刀,追問道:

“是沈頃要你綁著我?”

對方伸出手,捉住少女纖細素白的手腕。

酈酥衣沒想到沈蘭蘅今夜還會醒來。

她的手腕被人緊實攥住,咯吱生疼。

酈酥衣明白,眼前之人是沈蘭蘅,他與沈頃大不一樣。

他心中既認定了什麼,那便隻能是什麼,從不聽人辯解。

他霸道,凶殘,蠻橫。

於沈蘭蘅麵前,她隻能低頭服軟。

少女低下頭,聲音很輕:“郎君,你掐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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