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酥衣》全本免費閱讀
依舊是狗爬似的字。
透過那字跡,沈頃仿佛能看見,對方落筆時的挑釁與饜足。
他手上力道不由得加緊,攥著那張信紙,指尖已攥得泛起了青白色。
沈頃自幼受誡,被教導著克製情緒,鮮少動怒。
而眼下,他緊攥著那字條,心頭不可遏製地湧上一股情緒。
晨光愈濃。
薄薄一層光影熹微,穿過窗牖,穿過素白的簾帳。
落在帳內男人的麵頰上,襯得他麵色愈發煞白。
他低著頭,屏住呼吸的顫抖,隱忍著情緒伸出手,心疼地為自己的妻子解綁。
那人係得並不甚緊。
可即便如此,少女瓷白的肌膚上,亦勒出了一道道極淡的印痕。
繩圈鬆鬆散開。
少女烏發披散著,一雙軟眸間,溢滿了蒙蒙霧氣。
梨花帶雨,嬌柔可憐。
嗅著男人身上的蘭香,酈酥衣再也忍不住,撲上前,環住對方的脖頸。
沈頃亦配合她,微微低身。他竭力不去看少女脖頸間那道更為鮮明刺目的紅痕,伸著手,安撫般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少女於他懷中埋下臉,低低哭道:“郎君……”
此般此景,她著實無顏去麵對沈頃。
她與另外一個男子交.歡,還弄得這般狼狽,沈頃理應將她休棄、逐出沈家的。
而身前,男人眸色斂著,他緊攥著酈酥衣的手腕,右手竟還克製不住發起了抖。這是酈酥衣第一次,如此明顯地見著——除了隱忍與自責之外,對方那一貫溫和的眸底,竟閃過一道殺意。
鳳眸微冷,酈酥衣無端想起另一個人。
他與沈頃有著同一張臉,同樣的,有著同一雙泛著寒意的冷眸。
她的身形,又是止不住地一瑟縮。
沈頃正替她擦淚的手指隨之一頓。
妻子在怕他。
她似乎在抗拒,與他的接觸。
男人眼底的光影碎了碎,那碎光宛若顆顆星子,不甚明亮,便如此散落在冷風之中。
恰在這時,屋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世子爺,世子爺——”
是魏恪的聲音。
魏恪跟了他許久,或許是耳濡目染,將那副性子也養得頗為穩重。而如今,對方步履匆忙,連那聲音亦是急促,不由得讓沈頃立馬聯想到——前朝出事了!
男人快速伸出手,替酈酥衣將衣裳穿好,而後同門外道:“進。”
知曉夫人在屋內,出於禮節,魏恪並未走進內臥。隻立著身形,站在門口那一扇偌大的屏風之後。
對方揖手,果真道:“世子爺,西疆那邊出了事。聖上急召您進宮。”
隻聽“西疆”那兩個字,沈頃的右眼皮便“突突”跳了跳。
商議國事,尤其是軍國之事,旁人萬不可在側。沈頃轉過頭,不放心地看了酈酥衣一眼,努力溫和著聲音道:“等我。”
“郎君。”
酈酥衣不禁伸出手,
攥住他的衣袖。
那一片衣袖柔軟,宛若潔白的雲。
少女清亮的烏眸間,更有霧氣彌漫。
她抿了抿唇,婉聲道:“路上小心。()?()”
沈頃反手緊握住她的手指,他的右手極有力道,像是在給她傳達著某種力量。酈酥衣隻看著,男人頎長的身形沐浴在一片晨光裡,對方側過身,目光溫和地同她點了點頭。
沈頃匆匆換了官袍,腰際彆著令牌與尚方寶劍,快步走上進宮的馬車。
皇帝已在金鑾殿等了他片刻。
一嗅見那縷蘭香,龍椅上的男人仿若終於有了主心骨。他挺立了背,身量微直,命德福公公同來者遞上一份急報。
急報是從西疆傳來的。
其上內容,與沈頃在路上所猜測的大差不差。
前線來報,西賊來犯。聖上急召他入宮,商討禦敵之策。
何為禦敵之策?
西疆所駐紮的,大多為沈家軍。如今邊關雖有大將郭孝業,可無論是計謀或是軍心,沈頃都是這上上之選。
原本,聖上也體諒他,回京未有多久,又恰逢新婚。本想讓他在京中多待上幾日,與妻子溫存,也好為沈家傳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