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將少女纖細的腰身...(1 / 2)

春滿酥衣 韞枝 10462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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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酥衣步履頓住,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的那一瞬,連呼吸也都停滯。

沈頃左右侍從都是極有眼色的,一見著世子夫人,心想著他們還要做臨彆前最後的溫存,根本不用等沈頃應聲,便匆匆行禮告退。

一時之間,偌大的庭院中隻餘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相視凝望的二人。

沈頃像是等了她良久。

適才,他的眼神中還夾雜著幾分急切,待看見她時,身前之人的目光登即又柔和起來。蕭瑟的庭風間帶著金粉色的霞光,還有一縷淡淡的、自對方身上飄逸而來的蘭花香。

即便穿著鐵衣金甲,他身上仍有蘭香淡淡,溫潤宜人。

酈酥衣擔心他等得生氣了。

少女抱緊了身前的衣物,忙不迭地解釋:

“妾不知郎君今日啟程,原以為您過幾日才會領兵出關,心想著西疆乾冷,到了冬日更是嚴寒無比,便帶著玉霜上街,為郎君置辦了些東西。不知曉郎君缺些什麼,便為您買了兩件厚衣,還有一些常用的金瘡藥……妾當真不知,您在府裡頭等著妾身。”

她聲音婉婉,同樣帶著幾分委屈與焦急。

聽得沈頃心頭一軟,溫和地低垂下眼睫。

妻子正低著臉,乖順聽話得像一隻雀兒。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將少女纖細的腰身環抱住。

沈頃聲音很輕:

“不打緊的,酥衣。如今還未到時辰,你什麼都沒有耽誤,不必這般自責。”

沒有耽誤他行軍,也沒有耽誤他們,做最後的分彆。

他已派了副將,去西北之角點了九根蠟燭與一盞長明燈,鼓樂聲畢,便是他行軍之時。

一想到此番出城,不知何時才能歸京,男人的眸光便不由得黯了一黯。酥衣嫁入沈家不過一個多月,如今二人正值新婚,此時自己出關、獨留她一人在這偌大的鎮國公府中……

沈頃依稀能猜想到,妻子一人在府中,將會是何等境地。

這一整日,除去祭祀告廟,他還抽時間為妻子置備了一些東西。

“前些日子,我讓魏恪在城南買了一處私宅,這是那宅子的地契。你且將它收好。我不在京都的這些日子,如若沈家出了什麼事,或是酈家那邊出了什麼事,你都可以拿著這張地契,入主那宅院之中。”

酈酥衣清楚,沈頃口中的“酈家出事”,指的是她的母親林夫人。

自從那日回門過後,酈酥衣也去探望過母親幾次。因是心中畏懼沈頃,父親待母親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他將母親從彆院接出來,平日裡雖不願親近,卻也好吃好喝地供養著。

酈酥衣明白,沈頃這是在擔心離京後萬一出了什麼波折,會牽連到她與酈府之中的母親。

看著身前少女那一雙純淨清澈的眼,沈頃鄭重其事地將地契塞進她掌心,示意她收好。

“這件事隻有你、我,與魏恪知曉。”

就連他的母親,長襄夫人都不曾知道。

這是沈頃給她的保障,也是留給她窮途末路時的底牌。

除此之外——

沈頃繼續道:“在那最西側的一間院子中,我還藏了些銀票元寶。你走進院,從西往東第三棵大槐樹下,以鏟掘地,便能發現我給你留下的東西。”

說到這裡,男人的話語忽然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眼底神色微微一變。那一貫清明自持的眸底,竟也浮現出幾分不舍。

他忍住情緒,沒有告訴酈酥衣。

除了銀票元寶,他還在那槐樹之下的箱匣裡,偷偷藏了一封和離書。

戰場之勢,瞬息萬變。

沈家此時榮耀,此時顯赫,但往後的路究竟會如何,誰人也說不清楚。

沈頃讀史書,也曾有忠烈落難,幾輩人的兢兢業業,最終落得個滿門流放的下場。

他行軍打仗,不隻是在腥風血雨中穿行,更是在這刀尖上奉旨複命。

打勝了仗,龍顏大悅,他加官進爵,全家跟著得到聖眷封賞。

可這如若是敗了……

伴君如伴虎,沈頃垂下那一簾平淡的眼睫。

他告誡過心腹魏恪,如若真走到那麼一天,沈家落了難,定要將那封和離書交到自己的妻子手上。

他在城南為她置辦好了院子仆役,還藏了些銀票珠寶,可保她後半生衣食無憂。

酈酥衣自然不知,現下沈頃在思量什麼。

四目相對,她無端覺得心中情緒波動不止,讓她眼眶一熱,這一行清淚便如此流了下來。

沈頃的長臂將她攬住。

酈酥衣低下頭,將臉頰貼在對方溫熱而結實的胸膛上。耳畔是簌簌的風聲,與那自庭院外飄來的鼓樂齊鳴聲。這一曲乃是《上陣》,曲調激昂,振奮不已,讓旁人聽著隻覺一陣熱血沸騰。

但庭院這邊,卻是夫妻分彆,戀戀不舍。

沈頃垂著眼睫,伸出手去擦拭她眼角的細淚。

見她梨花帶雨,男人心中止不住地心疼。他

溫聲哄道:“莫要哭,酥衣,你若想我,便寫信給我。無論多忙,我都會抽時間給你回信。”

言罷,沈頃抿了抿唇,又接著道:“若是……你在家裡、在京中受了什麼委屈,記得也要寫信與我。這京都之中,有許多我的摯友,我與他們都吩咐過,會護得你周全。”

他的聲音溫和,一寸一縷,宛若他身上那道清潤的蘭花香氣。

此時此刻,這話語、這香氣,卻渾然給不了她所有的安慰。

酈酥衣心中隻惦念著:“郎君,您何時能歸來?”

何時?

說實話,他也拿不準。

興許是三五個月,興許……是三五年。

想到這裡,沈頃心中愧意尤甚。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妻子的柔順的烏發,聲音輕緩:

“待桃花開時,我便回來了。”

酈酥衣用臉頰又蹭了蹭他的胸膛,於男人懷抱中,貪戀般地深吸了一口氣。

夕陽西沉,最後一縷霞光散儘,那激昂的鼓樂聲恰恰止歇。

《上陣》既畢,即是將軍上馬出關之時。

酈酥衣不舍地鬆開,緊抱著男子腰身的手。

在他翻身上馬之前,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自袖間取出一物來。

——這是她在街上,買來的一個正繡著長命鎖的香囊。

事出匆忙,她無暇去萬恩山上,為沈頃求來一道平安符。

酈酥衣走上前,十指纖纖,將香囊穩穩當當地係在男人腰際之上。

“山高水重,妾身遙望郎君平安歸來。”

天色漸晚。

圓月初上梢頭,星子杳杳,跳出這烏黑的雲層外,於離人身上撒下點點清輝。

將軍雄姿英發,撩袍走上馬車。

若是以往,沈頃此刻定然會翻身上馬,馭馬而行。可如今正值黃昏黑夜之交,他心中擔憂,自己正在駕馬時那人突然轉醒,故而改乘為馬車。

這也是沈頃第一次,坐馬車出關。

旁人沒有多想,隻以為沈小將軍風寒未愈,身子不太爽利。

馬車緩緩,駛出鎮國公府。

今夜晚風有些許急躁,頻頻吹掀車簾,引得車上之人的目光,也禁不住地朝府門口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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