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將少女纖細的腰身...(2 / 2)

春滿酥衣 韞枝 10462 字 10個月前

他的母親,他的兄長,他的妻子。

還有旁的沈家族眷……他們都站在府門口台階上,月色如水,將台階映照得一片玉色。

重重人影裡,沈頃一眼看見自己的妻子。

她一襲青氅,正立在長襄夫人身側,眉目清瑩,正眺目朝那一輛馬車凝望而去。

少女眼神之中,除卻依戀與不舍,明顯還帶著幾分憂思。

沈頃攥著車簾的手緊了緊,不敢再轉首,望向那一道窈窕的身影。

他放下車簾,閉上眼,兀自清心。

家國麵前,他不敢貪戀兒女情長。

清風陣陣,馬車漸遠,終於消逝在這一片漆黑寂靜的夜色裡。

月光湧入車簾,沈頃自袖中取出那一份,寫滿了行軍規劃的信條。

此番出征,出關之後,途徑煙洲、墨州、衡川、吳夏……最後,他落筆定在了西疆之上。

攥著手中信紙,沈頃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有些頭疼。

他在心中暗暗期盼著,身體中的那個人莫要生事,能夠按著自己所標注的行軍路線,順利到達西疆。

如此思量著,沈頃頭疼愈發明顯,太陽穴“突突”跳了一跳。再睜開眼時,隻見身前一片昏黑,那月色輕柔,與夜風呼嘯著一同湧入帳中。

沈蘭蘅抬手掀開車簾,不解地蹙了蹙眉頭。

更深露重,沈頃這是要去哪兒?

他回過頭,隻見著馬車邊正昂然坐於馬背上的魏恪,與身後那行色匆匆的軍.隊。

沈蘭蘅一顆心“咯噔”一跳。

——沈頃這是要出關!!

於夜間出關,他這還是頭一次見。

幾乎是下意識地,沈蘭蘅探出頭,去尋找那一抹身影。

身側、身後,除了那兵器鐵甲,再沒有多餘的亮色。

見他眼神中帶著巡視,魏恪勒了勒手中韁繩,過來問道:“世子在尋什麼?”

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酈酥衣呢?”

“夫人?”

魏恪明顯愣了一愣,“夫人正在沈府……世子放心,屬下已差人護著夫人的安危——”

不等對方說完。

沈蘭蘅左眼皮猛地跳了三下。

他低下頭,看著手中沈頃留給自己的東西。

不是前些日子與他的回信,更不是重新辱罵他的書信,而是一張地圖,以及一封分外嚴謹的行軍路線。

沈蘭蘅低下頭,瞧著那兩張紙,還有一堆看不大懂的符號,沉默了。

行,沈頃,你是真愛打.仗。

說出關便出關,說行軍便行軍。

上一場仗打了兩年,上上一次,更是打

了三年有餘。

西賊猖獗,西疆戰況屢出。

沈蘭蘅攥著沈頃留下的那兩張廢紙,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沈頃啊沈頃,這新婚妻子,你是真舍得丟在家裡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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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酥衣步履頓住,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的那一瞬,連呼吸也都停滯。

沈頃左右侍從都是極有眼色的,一見著世子夫人,心想著他們還要做臨彆前最後的溫存,根本不用等沈頃應聲,便匆匆行禮告退。

一時之間,偌大的庭院中隻餘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相視凝望的二人。

沈頃像是等了她良久。

適才,他的眼神中還夾雜著幾分急切,待看見她時,身前之人的目光登即又柔和起來。蕭瑟的庭風間帶著金粉色的霞光,還有一縷淡淡的、自對方身上飄逸而來的蘭花香。

即便穿著鐵衣金甲,他身上仍有蘭香淡淡,溫潤宜人。

酈酥衣擔心他等得生氣了。

少女抱緊了身前的衣物,忙不迭地解釋:

“妾不知郎君今日啟程,原以為您過幾日才會領兵出關,心想著西疆乾冷,到了冬日更是嚴寒無比,便帶著玉霜上街,為郎君置辦了些東西。不知曉郎君缺些什麼,便為您買了兩件厚衣,還有一些常用的金瘡藥……妾當真不知,您在府裡頭等著妾身。”

她聲音婉婉,同樣帶著幾分委屈與焦急。

聽得沈頃心頭一軟,溫和地低垂下眼睫。

妻子正低著臉,乖順聽話得像一隻雀兒。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將少女纖細的腰身環抱住。

沈頃聲音很輕:

“不打緊的,酥衣。如今還未到時辰,你什麼都沒有耽誤,不必這般自責。”

沒有耽誤他行軍,也沒有耽誤他們,做最後的分彆。

他已派了副將,去西北之角點了九根蠟燭與一盞長明燈,鼓樂聲畢,便是他行軍之時。

一想到此番出城,不知何時才能歸京,男人的眸光便不由得黯了一黯。酥衣嫁入沈家不過一個多月,如今二人正值新婚,此時自己出關、獨留她一人在這偌大的鎮國公府中……

沈頃依稀能猜想到,妻子一人在府中,將會是何等境地。

這一整日,除去祭祀告廟,他還抽時間為妻子置備了一些東西。

“前些日子,我讓魏恪在城南買了一處私宅,這是那宅子的地契。你且將它收好。我不在京都的這些日子,如若沈家出了什麼事,或是酈家那邊出了什麼事,你都可以拿著這張地契,入主那宅院之中。”

酈酥衣清楚,沈頃口中的“酈家出事”,指的是她的母親林夫人。

自從那日回門過後,酈酥衣也去探望過母親幾次。因是心中畏懼沈頃,父親待母親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他將母親從彆院接出來,平日裡雖不願親近,卻也好吃好喝地供養著。

酈酥衣明白,沈頃這是在擔心離京後萬一出了什麼波折,會牽連到她與酈府之中的母親。

看著身前少女那一雙純淨清澈的眼,沈頃鄭重其事地將地契塞進她掌心,示意她收好。

“這件事隻有你、我,與魏恪知曉。”

就連他的母親,長襄夫人都不曾知道。

這是沈頃給她的保障,也是留給她窮途末路時的底牌。

除此之外——

沈頃繼續道:“在那最西側的一間院子中,我還藏了些銀票元寶。你走進院,從西往東第三棵大槐樹下,以鏟掘地,便能發現我給你留下的東西。”

說到這裡,男人的話語忽然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眼底神色微微一變。那一貫清明自持的眸底,竟也浮現出幾分不舍。

他忍住情緒,沒有告訴酈酥衣。

除了銀票元寶,他還在那槐樹之下的箱匣裡,偷偷藏了一封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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