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個農夫都能講出這般道理,知曉大局之事,她看的書已夠多,可路還是走的短了,反倒被人上了一課。
聞言,武墨大喜,吃飯的地方有著落了!
“武墨粗鄙,尚不知小姐身份。但小姐有大恩於我,自是全聽小姐差遣,無論何事,便是要了小子這條命去,武墨也定不敢辜負小姐!”
打蛇隨棍上,這一次武墨不再說什麼做牛做馬,反而接連提及自己的名字。
有的時候,能被人記住名字就算成功。
薑觀雲思考片刻,“我身邊自是無需用人,更無需你舍命,林叔?”
伴隨著這句話出口,武墨親眼見到那金雀身旁環繞的些許金芒分出細弱牛毫的一縷,飛馳到了他的身上。
氣運絕非一成不變之物,劇變少有,細變甚多,能得大人物的賞識、看好,甚至就算是在他們手底下做事,都能沾一點‘光’。
宰相門前七品官,亦是此理!
一旁瞠目結舌,正想著自己的衣服怎麼三言兩語間就被賞給了武墨的林立這才回過神來。
“啊?哦哦。小姐不是有賑災之意麼?那就讓這小子幫忙賑災吧,也好讓他給旁人做個榜樣,省的他們不敢救人。”
回過神來的林立盯著武墨,目光略有狐疑。
這家夥的嘴從上車後就沒停過,可當真不一般啊,能是一介農夫?
感覺縱橫家也不過如此了,舌頭都跟成精了一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怎麼說都有道理。
“小子自無不可。”
武墨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了下來,隻是有些遲疑的說道“隻是......”
“隻是什麼?”
林立倒要看看這家夥還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隻是還未請教救命恩人大名,來日暫得安歇之地後,也好立一處長生牌位,日日焚香禱福,以報小姐救命之恩。”
武墨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一縷細弱牛毫的氣運是看不起誰呢?多來點!
“倒也不必。”
轎子裡,薑輕雲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這種被人萬般感謝的感覺倒也的確不錯,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我叫輕雲,薑輕雲。”
“好名字!”
武墨猛拍大腿,道“輕雲出岫,過山方可睹雲,猶勝山高!小姐尊名在下必銘記於心,無日或忘。”
“嘶~”
林立倒抽一口涼氣。
這能不是縱橫家?
他把林字翻過來寫!
就連轎子裡的薑輕雲都被逗笑了,“你這談吐,能是尋常農夫?”
“唉。”
心中一喜,武墨卻是一聲歎息,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展現自己的‘才華’了。
這個機會不抓住,怕是真得做牛做馬。
稍稍思慮一番之後,武墨方才說道“教我的那位遊方道士曾說過,人生在世,福禍無期。有先貧而後富,有老壯而少衰。滿腹文章,白發仍舊不中;才疏學淺,年少亦可登科。深院宮娥,運退反為妓妾;風流妓女,時來配做夫人。
青春美女,卻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醜之婦。蛟龍未遇,潛水於魚鱉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衣服雖破,常存儀禮之容;麵帶憂愁,每抱懷安之量。時遭不遇,隻宜安貧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揚眉吐氣!
故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聽得此番高談闊論,林立驚詫的挑起了眉,“教你的那位遊方道士,怕不是個失勢的縱橫家吧?怎麼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雖然沒聽的很明白,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武墨立即說道“他不肯提及自身來曆,隻是的確教給了我很多東西,受用無窮,我亦是對其心懷感激。隻可惜今時今日,已然遠走而去,怕是再難相逢。”
林立樂了,“那位遊方道士懂得挺多,什麼都教你就是不教你識字是吧?”
“他老人家說識了字,難免不再用眼去看人,反倒未必是一件好事。心中有數,眼自識人,所以隻是言傳身教,不留字句。”
武墨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此言大有妙理,猶勝書讀萬卷!看來教你的那位,也定是了不得的高人。”
轎子中薑輕雲眼前一亮,對於武墨的說法已是信了八成。
真要是個尋常農夫,能說出個完整句子都算不錯,哪裡能這般伶牙俐齒、舌燦蓮花?
講出的故事,說出的言辭,她竟都未曾聽到過。
此人雖為農夫,心中亦有錦繡。
撿到寶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