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薔滿心歡喜,將這一喜訊先告訴唐顏偉,唐顏偉也替她高興,畢竟學有所用是每一位專業人才所追求的。
常薔又將自己留校任教的事告訴父親,常爾凡非常讚同女兒在高校任教,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常薔和唐顏偉又去找西陽理工大學教務處長,請求將唐顏偉留校任教。教務處長說,學校冶金工程專業教員已滿,目前學校不需要這方麵專業的老師。優秀學生留校任教的事,校長辦公會上已研究過,並上報到省教育廳,再不可能增加人。二人失望的分赴各自實習地。
金川公司與邯鄲鋼鐵廠相隔遙遠,在祖國地圖上東西相望。所有實習生一般都安排在一線車間,與技術工人同時勞作,非常繁忙。常薔與唐顏偉隻能通過書信交流。
實習剛開始一個月,常薔每去一封信,唐顏偉都及時回信,說不儘的甜言蜜語,道不完的相思之苦,有時接連回信,將實習地發生的任何事都說給常薔聽。雖然二人未在一起,但常薔能時刻了解唐顏偉的思想和行動。
從實習的第二個月開始,常薔感覺到唐顏偉給她的來信減少,她給他去二三封信,才能收到他一封信。有時她寫四五封信過去,會偶爾收到他一封回信。常薔從唐顏偉來信的內容,言辭,語氣,頻次等狀況判斷,唐顏偉變了。
常薔搞不清楚唐顏偉為何變得薄情寡義,依舊不斷寫信問候,訴說自己遭受的思念煎熬。這些信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信,她再未收到唐顏偉的一封回信。
常薔不知唐顏偉是病了,傷了,出什麼意外了,整日愁眉苦臉,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人也消瘦下去。到實習第四個月時,常薔精神恍惚,滿腦是唐顏偉影子,乾活丟三落四,已不能呆在車間。為了不耽誤她的學業,不影響她畢業,經請示班主任和車間主任,讓常薔到金川公司醫院治療休養。
常薔是知識女性,出身於書香門第,漂亮而有氣節,孤芳自傲,心性高遠。儘管把唐顏偉愛的昏天黑地,死去活來,她卻不願委身去河北邯鄲鋼鐵廠打問看望唐顏偉,也不願在信中低聲下氣求情於唐顏偉,她不能折腰,不能失去傲骨。
常薔這種高昂著頭,強壓著心中愛火卻執著追求愛情的方式真是比哭鬨求情,自殺殉情,斷腕絕情還要難受一百倍,一千倍。她就這樣不向任何人訴苦,謝絕任何人幫助,心懷情火,外表情冷,冰清玉潔般的熬過實習期,熬到畢業。
常薔從金川公司回到家裡時,常爾凡夫婦幾乎認不出這個瘦骨嶙峋的白骨精就是自己漂亮的女兒,一家三口抱頭痛哭。常爾凡不知道女兒經曆了什麼,追問女兒為何這樣。常薔哭泣著不回答,追問急了,常薔將自己在金川公司醫院住院病曆遞給父母,說道“爸媽、我病了,是心病,無藥可治。”
常爾凡詳細審閱了女兒的病曆,見女兒身體主要醫學指標都正常,生物知識豐富的前金州大學物理係主任知道,女兒沒有騙他,常薔所患為精神疾病。才思敏捷的常爾凡立即意識到,女兒失戀了。
常爾凡了解女兒的心性,就讓常薔媽媽勸慰女兒,弄清楚女兒和唐顏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長時間忍受孤獨,失去被人愛戀的常薔在母親麵前顯出了孩子的天性,將自己深戀著的唐顏偉突然消失,自己茫然無知,就像跌入深邃的無底洞一般,無法走出黑暗,也無法走出情網的狀況告訴母親,同時將自己在實習期間收到的唐顏偉信件給母親看。
常爾凡夫婦看完信件,結合女兒數次帶男友來家裡吃飯,彼此恩愛無比的情況看,唐顏偉突然斷絕與女兒的一切聯係,是處於一種外部壓力下的不得已之舉。他還是愛著女兒,女兒更愛著唐顏偉,這種銘心刻骨的愛很難輕易消失。待女兒這一屆學生畢業時,唐顏偉必定來西陽理工大學領取畢業證,參加學校畢業典禮,屆時見麵,一問便知。
然而,一直到1986年7月12日學校畢業典禮結束,常薔都未等到唐顏偉露麵。
唐顏偉實習結束後,壓根就沒來學校,連畢業證、派遣證都是委托冶金工程班的同學代領的。
常薔的心再一次跌入冰窖。常爾凡夫婦也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