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孟學智說,他在黃岩一中的處境非常不妙。儘管他所代的高年級語文課在近幾年的高考中取得驕人成績,但他的身份沒有絲毫改變,頭上仍然沒有哪怕“組長”、“主任”、“委員”之類的算不上任何官職的頭銜。
在黃岩一中任教近12年,孟學智在年終考核中沒有獲得過一次優秀,沒有評選過一次先進。因為沒有獲獎這一“硬條件”,加之兩任校長在他職稱申報上的惡意刁難,他連中級職稱都未評聘。而好幾位隻有大專、中專文憑的老師,好幾位來黃岩一中任教時間比他短,教齡比他短的老師卻評聘為中級職稱。他在職務升遷和職稱評聘上已徹底絕望了。
更令孟學智生氣的是,去年初,在金正光的關心下,黃岩一中拆掉教師住宅區一排老舊的小二樓家屬院,修建一棟六層高、三個單元的家屬樓,可安排36名教職工住進新樓房。
今年元旦分配住房時,卻沒有他的份,連一座小套房子都輪不上。而許多來黃岩一中任教時間比他短的老師卻分到房子。
孟學智去金曼瑩辦公室質問,為何自己分不到住房。金曼瑩說這次分配住房是嚴格按照分值多少確定的,職稱和職務所占分值最高。你孟學智一沒職務,二沒職稱,拿什麼給你分配住房。
孟學智氣得摔碎金曼瑩辦公桌上的一個瓷茶杯,又摔門而出。
讓孟學智想不通的是,今年春節前,許多原來住在教師住宅區小二樓房子裡的教師,搬入住宅樓新居後,有一部分小二樓住宅房就空出來。孟學智看到許多和他一起住在平房宿舍裡的教職工搬進小二樓居住,甚至有二位大學畢業分配到黃岩一中任教才四年時間的年輕老師也搬進小二樓。
孟學智氣憤不過,又去找金曼瑩要住房。金曼瑩說,小二樓房子已安排完,再沒有空房,誰讓你不早一點申請呢。
孟學智拍桌子大罵金曼瑩,一腳踢翻她辦公室一個暖水壺,憤然而出。
發泄憤怒痛快,問題始終沒有解決,孟學智還是蝸居在學校教學樓後麵的平房套間裡,工作生活沒有一點起色。
杜秀菊從天河地區海林軸承廠調到金州市通用機械廠工作後,就住在廠子裡的職工單身宿舍,搞統計報表工作,不是太忙太累。吃飯大部分時間上廠裡職工大灶。
1992年9月,杜秀菊產下一個男孩,孟學智母親和杜秀菊母親輪流在金州市通用機械廠照顧孩子,孟學智每年假期裡也一直在金州市通用機械廠照看媳婦孩子。
孩子孟濤今年快要6歲,今年9月就要上小學。孟學智要孩子到黃岩縣第一小學上學。一小距離黃岩一中不遠,由他照看孩子讀書,現居住的套間房裡也轉得開。
杜秀菊在大城市生活慣了,說黃岩縣教學質量和教育環境差,要讓孟濤在金州市就讀,並且就近上最好的小學,不能讓兒子輸在起跑線上。
孟學智認為讓媳婦和兒子在金州市通用機械廠單身宿舍裡讀書生活,飲食起居極為不便,兒子學習環境不理想。
杜秀菊卻說孩子住在學校裡讀書是好,但父親不得誌,遭領導和同事羞辱,兒子也會受人歧視壓抑,學習生活環境同樣不好。夫妻二人為此爭論不休,鬨得不愉快。
杜秀菊因為參加工作就在大城市生活,西陽省第二大城市——天河市的工作生活競爭,讓杜秀菊沾染了小市民氣息,自私怕吃虧。西陽省第一大城市——金州市的工作生活壓力,又讓她變得市儈,斤斤計較不讓人。在這種習性驅使下,杜秀菊算計著工作、家庭、孩子、生活成本,謀劃著孩子未來。她沒有什麼遠大理想,每天隻想著打發好自己的小日子。
孟學智在經曆了無數次的碰壁和打壓後,飽嘗了工作生活的坎坷,人性的醜惡,處世辦事的艱難,銳氣消退,棱角磨平,自負消減,清高去半,少了些許書生氣,成為平凡的孟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