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持續不到小半個時辰,失去首領毫無組織的賊兵在馬隊衝擊下很快七零八落。
馬兵往返衝了兩遭後退出戰鬥,由劉承祖與曹耀率趕來的步兵對賊人完成最後的捕殺與驅逐。
戰鬥結束後,劉承宗把紅旗拴在糧車上,從白鷹子身上扯了塊布仔細擦拭雁翎刀上的血跡,他所掌握最值錢的手藝不是兵器技巧,而是從米脂劊子手那學到的磨刀技術。
教他磨刀的師傅說刀是不能帶血入鞘的,血是人魂精氣,帶血入鞘久了會生出怨氣。
當然一般人都會對這種說法半信半疑,劉承宗更是乾脆不信。
他腦子裡另一份記憶清楚的知道這世上有細菌,見過血的刀子不細心處理,收刀入鞘裡麵空氣不流通,滋生細菌鏽了兵器,還會帶著一股子惡臭。
那惡臭就是怨氣,到那份兒上,刀就不能用了。
這種時候好的磨刀技巧就很重要,劉承宗磨過的刀,刀身能當鏡子使,血掛不上去,隻要用布料擦拭乾淨,什麼鏽跡都不會留下,隻要回頭上點油就好。
要不是當年武舉科場外賀人龍把家丁待遇說的太過動聽,正合了自己六年習武生涯,劉承宗本打算在延安府開個磨刀鋪。
憑他的磨刀手藝,大富大貴可能指望不上,養家糊口卻不在話下。
步兵正在打掃戰場、清點戰利與財貨。
閒下來的曹耀在村裡左右尋覓,看見劉承宗在這邊,興奮的上前問道:“逮住他了?”
“死了。”
劉承宗擦淨了刀,用大拇指撫著刀刃上細小崩口,收刀入鞘,朝一旁地上挑了挑下巴,指了指自己鼻梁道:“箭射在這,沒受罪,他弓、刀在紅旗背上,還有七八斤火藥,看看有你的東西不?”
曹耀聞言大喜,走過去蹲下在屍首便看了好一會,這才返身回來拍著劉承宗道:“射得好,射得好啊!還要啥東西,我啥都不要,都是你的——刀見血了?”
劉承宗剛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曹管隊那邊已經把話接過去:“等你嫂子過來我給你拿壺刀油,咱們這次收獲大,一會先上路,尋著地方落腳,分了東西哥哥要好好請你吃一頓!”
說著,曹耀在紅旗背上找到那柄原本屬於白鷹子的佩刀,抽出來看了看,回頭對屍首罵罵咧咧:“這雜碎用的刀還挺好,錯花的——要不是馬兵趴窩,這幫賊子一個都跑不了。”
那是柄雁翅刀,跟劉承宗的雁翎腰刀比起來,刀身弧度相似、刀尖沒反刃有三道小翅膀般的波折。
柄也長出一寸,介於單手與雙手刀之間,既可單手劈砍也能雙手持握。
至於曹耀口中的錯花,是說這柄刀采用折疊鍛打的花紋鋼工藝,刀身上有鋸齒狀花紋,故叫馬齒鋼,看起來和所謂的镔鐵一樣。
因人們認為正宗镔鐵出西域,而覆蓋陝北一代的馬齒鋼刀多出於山西刀匠,所以也被世人稱為假造镔鐵。
雖說是假造,市價也很高。
刀做到這份上,已不單是實用兵器,還是用做收藏的觀賞物。
聽著曹耀的話,他輕笑一聲:“那賊子哪兒配得上這麼好的刀,是那圍子裡良家子弟的佩刀,讓他得了還不到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