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搶攻(2 / 2)

頑賊 奪鹿侯 10628 字 7個月前

但是不應該啊。

劉承宗左思右想,他在運銀隊裡隻有馬茂官一個內應,馬茂官總不至於自己暴露自己。

何況就算張允登知道馬茂官是內應,也不應該繼續讓他帶隊前進,而且還要專門看看,劫糧的是不是自己,是的話就讓馬茂官等人放棄抵抗。

這很奇怪。

劉承宗猜想,是不是延安府父兄與楊先生架空張輦的情況,已被官府掌握?

那麼延安府可就不安全了。

正當他想著這些的時候,有塘騎來報,說在西南邊的直羅鎮,李老柴帶兵往西走了,說反正這銀子也沒他的份兒,他要去慶陽府攻打合水縣。

劉承宗也想去,他的糧草不多了。

不過眼前還是過這村沒這店的銀子更重要一點。

再仔細思索,並不認為這對他來說算壞事,至少這種情況能說明官府暫時沒有埋伏他的想法。

最多最多,這隻是讓他背個黑鍋。

否則張允登也不必在路線上瞻前顧後。

恰恰相反,還是個很好的機會。

現在運銀隊有兩支了。

一個人短時間隻能劫一支,劉承宗把鄜州這支運銀隊劫了,那艾穆的家丁就可以去把宜川的運銀隊劫去。

想到這他的心情還挺高興,讓曹耀帶馮瓤哨先行向東,再派楊耀帶王文秀去往鄜州,確定馬茂官口中所言俱載碎石的銀箱。

至於他自己,則留守中間,看兩邊哪裡會出問題,出問題他就儘快馳援。

次日,獅子營先確定了馬茂官沒有說謊,這才認真寬慰馬茂官,應允晚些時候若能事成、真有十三萬兩的情況下,照舊賞他全隊一萬兩。

不過需要他自己想辦法弄金鎖關的事,等家眷回來,獅子營照舊為他提供些田地。

劉承宗是不知道馬茂官的心理鬥爭,反倒覺得這人還行,就算都這樣了,還知道來找自己。

旋即獅子領部下北移府城外,而後向東行去。

若南邊是假的,他也能以最快速度馳援東邊;

他隱約覺得,十三萬兩的巨款,朝廷派千把號人看護是不少,但若把馬茂官這批人去掉,隻剩不足五百人,這筆銀子隻要被盯上,那就幾乎等於沒了。

朝廷應該還沒富裕到這個程度。

路上他還是很疑惑,官軍從哪來的分兵勇氣,自己前些時候才在延川活動過。

馬茂官啟程的第二日傍晚,劉承宗抵達延長縣,第三日抵達延川縣,遠遠瞭望著通向延長縣的道路。

第四日,北邊的賀勇來了。

而此時遠在榆林鎮的延綏巡撫洪承疇,也收到來自張允登的求援消息。

洪承疇是六月剛上任的延綏巡撫,不過此前在陝西任職多年,對邊塞將官倒也熟悉,隻不過暫時顧不上這事。

他和杜文煥都顧不上,正忙著請王左掛吃飯呢。

這消息是賀勇帶來的,賀勇過來勸他說:“獅子,你可千萬彆被招撫了,如今王左掛被留在綏德,還是搶掠無度,延綏巡撫洪承疇不是個眼裡能揉進沙子的人。”

“不是眼裡能揉進沙子的人,那是啥意思?”

賀勇小心翼翼看了左右兩眼,隨後低聲道:“北邊正在調杜文煥南下,我聽將軍說,王左掛再這麼劫掠下去,可能性命不保了。”

賀勇的意思是,延綏鎮正在向綏德派兵,魚河堡在綏德北方,獅子營要小心了。

萬一杜文煥辦完王左掛甚至不辦王左掛,直接率軍南下,賀勇可來不及報信。

劉獅子在塘報邸報上已經看見陝西詭異的情況了,三邊總督是有意以招撫為主的人,而洪承疇是一個以消滅為主的人。

他們倆人已經談不上暗鬥了,就是明爭,一個要撫一個剿。

等劉承宗率軍抵達延川,曹耀派去南邊的塘騎還都沒有回話,甚至讓劉獅子以為自己走岔路了。

不過好在第六日,前鋒塘騎終於和來自鄜州的官軍斥候撞上了,在一個叫雲岩鎮的地方,雙方展開戰鬥。

官軍有四百餘人,獅子營率先抵達戰場的隻有魏遷兒的百餘塘騎。

但魏遷兒這些人也算身經數戰,完全不比鄜州官軍實戰經驗差。

隨後劉承宗率百騎家丁策馬趕至戰場,登上山頭端著望遠鏡瞭望。

這裡的地勢,是河穀自西北流向東南,西岸稍稍寬闊,有百餘步;東岸更為狹窄,隻有六十餘步。

運銀隊的官軍似乎上午在河東岸借山壁遮陽。

這會正利用數十騎在河岸掩護,把馬車護在正中,步兵於外側穿戴鎧甲、試圖搶先渡過淺到小腿的雲岩河。

而魏遷兒的塘騎則在河東、河西的幾道山梁上,以多打少的把官軍塘騎攆下山梁。

劉承宗看這態勢就樂了,前些時候他還在心裡盤算,夏季氣溫決定了戰爭的形態,就是拓展軍隊的可控製區域、活動空間。

讓披甲士兵有機會分隊輪換,補充水分、得到休息。

這會兒官軍的動作提醒了劉承宗,他忽略掉了白天非常重要的一點,太陽。

盛夏的溫度與刺目日光,會讓著甲步兵快速脫水中暑、也會讓弓箭手的瞄準變得困難。

時間已過正午,太陽向西邊落去,所以誰搶占了河流西岸,誰就能為下午的戰鬥贏得先機。

眼看後麵的部隊還在行進,抵達戰場還需要一點時間,劉承宗對家丁下令道:“傳,家丁隊披甲,騷擾他們,不準他們渡河!”

下達了這條命令,劉承宗又對鐘豹補了一句:“樊三郎留在這。”

兩隊家丁的隊長欣然領命,軍士們穿戴鎧甲,隨後策馬列陣,在頂盔摜甲的樊三郎滿是羨慕的眼神中,自戰場東北方涉水渡河,自西岸向南麵戰場馳騁而去。

“將軍為啥不讓我去?為啥呀,我都練倆月了!”

練了倆月在騾子背上睡覺?

整個家丁隊都把磕頭三郎當成塊寶貝,這個小東西要是在戰場上被打死,他的家丁隊能直接朝敵陣衝鋒。

劉承宗瞥了她一眼,轉過頭繼續麵無表情觀察戰場,語氣認真:“你能保護我。”

樊三郎小臉兒憋得通紅,硬是被這話頂得說不出話。

她可不是魏遷兒剛加入獅子營那種大傻子狀態,第一天就想找劉承宗單挑。

她早就打聽過了。

劉獅子的武藝能在營裡排第幾,這事不太好說,人太多了,也沒比過。

但人們公認的是,在獅子營早期的井家溝一戰,劉獅子憑弓馬嫻熟一個人讓潰敗變為大勝。

樊三郎特彆想問問:你還用人保護?

最後被氣笑了,哼出一聲,乖乖站在旁邊,聽劉承宗給她講解為何要搶占西岸。

官軍也發現了這支奔馳而來的馬隊,連忙也讓隊伍裡數十騎加緊渡河,以搶占河岸陣地,讓部隊轉移過去。

韓家兄弟所率左隊隔五六十步,拉開橫隊將羽箭向河岸投射。

右隊則環伺於他們身側,三五騎一組,伺機與奔來阻攔的敵騎接戰,間隔六七步,舉銃放出陣陣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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