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韃子?
劉承宗展開書信,是父親劉向禹寫的,信上說因為甘肅邊軍在總兵楊嘉謨的率領下防務甚嚴,虎墩兔不敢穿越甘肅南下,隻好繞路走嘉峪關,路上發兵劫掠了瓜州、敦煌、哈密一帶,與吐魯番起了衝突。
隨後吐魯番發兵,雙方在哈密打了一仗,根據甘肅邊軍的情報,插漢虎墩兔部似乎未受太大損失。
劉承宗剛看了一半,便對承運問道:“什麼意思,甘肅邊軍給我們通報邊外情報?”
“不不不,沒有。”承運看著二哥異想天開連忙搖頭:“是十六,三劫會裡有不少甘肅衛官,楊嘉謨知道啥,我們就能知道啥,隻是得稍晚一點。”
劉承宗隨即釋然,把王自用忘了。
他接著看信,父親說在那場戰鬥之後,虎墩兔就又派人到俱爾灣,不過這次是求援,嚴詞依舊倨傲,要求劉承宗跟他一起進攻哈密,說瓦剌韃子正在組建一支大軍準備進攻青海,青海已經容不下第三個人了,必須要逐走他們。
劉老爺起初沒搭理虎墩兔,說瓦剌韃子在組建大軍進攻青海明顯是吹牛皮。
真當我們劉家人都是不學無術的大莽子?我們全家都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大明做題家,我們知道瓦剌韃子在那!
瓦剌人定居的天山南北離西寧城有五千裡地,他們瘋了組建大軍遠征青海?
你自己惹出的麻煩,憑什麼叫元帥府給伱擦屁股,更關鍵的是這封信送到的時候,劉老爺還沒受到東邊朝廷大軍被擊潰的消息,自己家還一大堆事兒呢,哪兒有空管你啊。
不過緊跟著,劉向禹就發現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因為很快另一撥使者也來到了俱爾灣,他們自稱是為瓦剌盟主、國師汗、和碩特大那顏孛兒隻斤·圖魯拜琥而來。
劉老爺說國師汗的使者比虎墩兔的人有文化、有條理,更像開化的使者。
他們用瓦剌麵見大明巡撫的禮儀來叩見劉老爺,行三拜九叩的大禮,在言語上對劉承宗的一切加以避諱,將使者麵見稱為叩頭朝見。
這些人幫劉老爺回憶了瓦剌人作為大明忠實盟友夾擊土默特的歲月,並提議與大明的繼承者青海元帥府繼續這種關係,一起夾擊察哈爾的林丹虎墩兔。
儘管劉老爺表示自己的長子要和虎墩兔的妹妹成婚,但瓦剌人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在他們聯軍徹底打垮察哈爾之後,國師汗願意把察哈爾所有女人都送給元帥府。
並且女人之外的所有戰利品,除了要留出一小部分,作為東察合台吐魯番大汗出兵的回報,其他戰利品瓦剌四部絲毫不取,全部都送給元帥府。
甚至就算聯姻,瓦剌也能開出更好的條件,他們女人多,瓦剌四部絕大多數首領都會參加針對插漢部的遠征,他們有數不清的姐姐妹妹和女兒,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隻要大元帥開口,都可以。
國師汗隻需要元帥府開放進藏通道,並給予金冊、允許瓦剌四部向元帥府朝貢。
等劉獅子看完書信,承運問道:“哥,我們幫誰嘛?”
劉承宗把長信放下,在帳中走了兩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向承運反問道:“我大怎麼想?”
“二叔說這是大事,還是要你拿主意,不過如果你問他,他覺得瓦剌更有禮數,虎墩兔是個蠻夷。”
劉承宗笑出一聲,緩緩坐下,兩手放在帥案上攥著想了一會,才招呼承運也一起坐下,認真道:“瓦剌有高人,虎墩兔不是蠻夷,他隻是個內部關係都理不清還想玩外交的大笨蛋。”
承運不太明白,坐下問道:“那二哥是怎麼想的,我們退軍去打虎墩兔?”
說實話老爹轉述瓦剌使者都他的一頓捧,讓劉承宗心裡對瓦剌好感直線上升,差一點就要飄起來,認為自己是真龍天子了。
劉承宗搖搖頭:“不但不能退軍,要按計劃把蘭州周圍搬空再回去,接下來你還要在河口修一座堡壘。”
蘭州還有上萬兵力,但已經失去了成事的能力,堂堂之陣不是他的對手。
隻要他按部就班把這支軍隊的機動兵力壓迫進蘭州城,以他的軍力,整個臨洮府他想怎麼搬就怎麼搬,到時再留一支強軍在河口設防,整軍後撤不是問題。
但現在就倉促退軍,練國事和尤世祿、張全昌等人也不是傻子,一定會猜到後方有變,到那時他們這萬餘官軍能乾的事可太多了。
何況朝廷在西北仍然有很強的造血能力,彆的不說,三五個月內拉過來三五萬人二線軍隊,壞他事的本事可大了。
說罷,劉承宗抬手點點桌上的書信,對承運道:“至於瓦剌國師和虎墩兔,你刨去那些沒用的東西,分析分析,他們倆的要求有啥不一樣嗎?”
“虎墩兔要我發兵相助,瓦剌國師也是要我發兵,他還想要進藏通路……如果說他倆有啥區彆,就是虎墩兔笨,你能看出他的所有想法,他真的想留在青海。”
劉承宗攤手道:“但你能知道瓦剌國師的想法嗎?你隻知道他很有禮、很謙卑甚至很安全。”
他拍拍承運的肩膀,站起身來,道:“我們有兩個對手,先聯合笨蛋收拾掉聰明人,先聯合弱小的收拾掉強大的,相比瓦剌國師,虎墩兔又弱又笨。”
劉承宗在帳中寫了封信,告訴父親蠻夷虎墩兔可以變得知禮數,但聰明的瓦剌國師很難變笨了。
如果虎墩兔向南敗退,可以在海北海西給他提供些許支援,但除非虎墩兔兵敗身死,否則不能把他的部眾放進海上。
劉承宗走出帥帳,對承運道:“我們先去蘭州,把糧草搬回來。”
把書信交給親信護兵送回俱爾灣,他左右道:“傳令全軍,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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