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十幾歲把煩躁寫在臉上的人,在虞穀麵前或許還能張揚幾分,在陌生人麵前還是那副疏遠又精致的都市風味。
這個叫崔蔓的也不符合寂靜山村的風格,等走到吃飯的地方,酈安筠也知道了不少東西。
酈安筠對音樂不了解,崔蔓這個名字她應該聽過,甚至她前公司的實習生就是這位搞獨立音樂的人的粉絲。
酈安筠不追星,也不了解這個行業,反正明星也是人,況且崔蔓也沒什麼濃重的星味,酈安筠就沒見過能擠進農村白事道場拉二胡的明星,這也算清新脫俗了。
“我和虞穀前兩年認識的,也就是這種場合,”崔蔓的確先天聲音條件好,普通話也字正腔圓,“你和虞老板是朋友的話那我們應該都是一屆的啊。”
她話很多,“不過南鬥和北星離得太遠了,不然我們早就認識了。”
揚草是個沒什麼好轉悠的縣城,但也不是有且僅有一所高中,南鬥初中和高中一貫,不像北星更接近專挑尖子生,虞穀在酈安筠眼裡成績不好,但對南鬥的崔蔓來說已經是篩過的一批人了。
但人事際遇又是一回事,有些人選擇深造,有些人選擇落地,生活都是自己的。
酈安筠說:“也不一定。”
崔蔓倒沒覺得她人難搞,她朋友裡難搞的貨色多了去了,還有一些怪力亂神都難以過審的東西,笑著說:“你看上去就很優秀,上學的時候肯定和我這樣的人合不來,我還複讀了兩年呢。”
她人實在太沒架子了,路邊的小孩都能問她討點東西吃,酈安筠以為她和虞穀很熟,發現也不是,難免有幾分失望,客氣地說:“也不一定,看緣分的。”
崔蔓笑了一聲,沒否認。她們還沒走到吃飯的地方,就看到了遮陽棚下拎著大鍋布菜的虞老板。
炒菜的高速爐活力全開,熱油和熱氣溫度又高,虞穀把半夜的衝鋒衣脫了,裡麵是一件短袖。
她瘦歸瘦,骨架卻不小,薄薄的肌肉覆在骨頭上,遠遠看去就賞心悅目,如果忽略一直圍著她打轉的那個長發女孩會更好。
雖然那女孩不是半夜的盛裝模樣,酈安筠卻很篤定這位就是戲曲老師,她問崔蔓,“邱老師喜歡虞穀嗎?”
她做不到情緒滴水不漏,隻是工作雷厲風行,這也不影響發展而已。
崔蔓學生時代就是青春校園故事的路人甲,她已經聽出酈安筠和虞穀的不清不楚了,她嗯了一聲,多少帶了點看熱鬨不嫌大的玩笑:“是啊,她還說想和虞穀結婚呢。”
酈安筠難掩震驚:“結婚?現在同性戀能結婚了?”
崔蔓聳肩,笑說:“很奇怪嗎,國外可以啊,你也是啊。”
後麵四個字頗具靈性,酈安筠皺著眉看了眼光下的女人,對方衝她笑了笑,似乎瞥見了虞穀的目光,抬了抬下巴,“酈小姐,虞老板在看你。”
說完崔蔓就走了,她隨便找了張桌子桌下,和不認識的人也能聊起來。繞著虞穀轉悠的邱艾也看清了酈安筠的臉,哦了一聲,“這就是要追的人?也沒我想象的那麼好看啊。”
她半夜明明想誇酈安筠漂亮的。
邱艾說話一驚一乍,說喜歡其實很容易分辨,玩笑和起哄居多,多半是這種現場無聊找點樂子。
虞穀把魚倒進白盤,都沒工夫去看酈安筠,隨口說:“比你好看。”
說完虞師傅又拎著彆人眼裡巨沉的鍋去洗,她看上去力大無窮,很容易激起人的崇拜感。邱艾嘖了兩聲:“太猛了,誒虞老板你是不是扛一個人也輕而易舉啊。”
酈安筠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以為對方要求虞穀扛她,一時間五味雜陳,看著虞穀的眼神格外複雜。
來打飯的崔蔓叫走了邱艾:“艾艾,你快點吃完換班去了。”
邱艾哦了一聲,“崔蔓你彆這麼叫我,好惡心啊。”
她還要看虞穀兩眼,試圖演出含情脈脈,還沒成功也無所謂,反正虞穀完全不看她。
人總是喜歡逗弄,崔蔓也覺得她挺無聊的,忍不住說:“你這麼閒把怎麼不去抬棺。”
提到這事邱艾就不高興,大有被壓榨的牢騷:“我一天三百你還要收我三十塊回扣還要我抬棺,崔蔓你唱什麼歌你去做生意更好啊。”
崔蔓笑眯眯點頭:“在做了啊。”
虞穀終於忙完了,她對上酈安筠複雜的眼神,“怎麼了?”
酈安筠搖頭,虞穀擦了擦手,拿了個碗給酈安筠盛飯,“吃多少啊酈小姐。”
她聽見了剛才崔蔓對酈安筠的稱呼,邱艾還在和崔蔓鬥嘴,說崔蔓不愧是開過演唱會的,和這個美女站在一起氣場居然還挺合等等。
認識有段時間了,即便知道邱艾喜歡睜眼說瞎話,虞穀還是有點難受。
酈安筠從小就喜歡閃閃發光的,無論人事物,南鬥有好幾個名人,樂壇歌手邱蜜和崔蔓都是當地名人,成績更好的北星反而碌碌無名。
酈安筠會喜歡這樣的人嗎?
虞穀雖然知道對方對自己不一樣的,曖昧也好,及時抽身地回應也好。
但都不是堅定的選擇。
酈安筠看她的碗裡的米都要堆成小山了,“那麼多,我吃得完嗎?”
虞穀哦了一聲,酈安筠抓住她的手:“你和我一起吃。”
虞穀看了她一眼:“早上你還說不用我陪。”
酈安筠不說話了,她口紅掉了,嘴唇依然紅潤,散粉還帶珠光,印在虞穀的領口也閃閃發光。
虞穀:“那晚上呢,要我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