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的人,她一般不主動搭訕,看起來很高冷。熟悉的人,她用每個人身上的一些獨一無二的特點記人。而且,極少出錯。
除非你特彆細心地觀察她,否則根本發現不了她的這個秘密。
阮念心下亂得像是無數條藤蔓瞬時捆上來。既羞恥又難堪。一切健全的人可能很難體會這種心理,就像越是貧窮的人越怕彆人說他窮一樣。
晉博宇忽然側過臉來湊向她,說了一句,“我覺得你好神奇啊!這麼多年,居然做到沒人發現你,真是……”他故意拉長音調,勾著嘴唇很誇張地玩了一個梗,“泰酷辣!”
因為他說得太誇張,阮念在窘困中也不由被逗笑。
晉博宇摘下自己的眼鏡,又對著阮念湊得近了些,他用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左眼下方,“我這裡有一顆痣,看到了麼?”
阮念依著他指的看了過去,果真有一顆小小的、很淺的痣,在他眼睛的正下方。像是一滴悲傷的淚。
“以後用這顆痣認我啊,萬一我哪天換眼鏡了呢。”晉博宇很認真地教她。
阮念抗議,“我是變態麼?見著個人就扒人家臉上找痣!你這出的什麼主意。人家會喊非禮的。”
男孩子複又戴好眼鏡,透過那薄薄的鏡片,悠悠望著她,溫柔地說,“我不喊,你怎麼扒著找都沒意見。”
從圖書館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回到屋裡把筆記攤開複習之前,阮念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拉開了第二個抽屜。一下,就懵住了。今早爸才留下的三千塊錢,她明明放在第二個抽屜裡的。
她以為自己記錯地方,緊接著又打開第一個、第三個抽屜,每個抽屜都找了一遍,結果連那個信封的影子都沒看見。她急得冒汗,那是她跟阮晴下個月的生活費。包括充餐卡的錢。
忽然外麵傳來開門聲。阮晴進門的時候,手上提著幾個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子。看到這些袋子,阮念瞬間鐵青了臉。“我抽屜裡的錢你拿走了?”
阮晴揚著手裡的袋子很興奮地說:“姐,Straa在打折啊,超劃算!平時幾千的,折後還不到一千。”
阮念看都沒看一眼,冷冷問:“錢呢?”
“我今早跟爸要了五千塊買衣服,後來想想這點錢恐怕根本買不了幾件,所以把你抽屜裡的錢也帶上了。你再朝爸要吧。”
那個晚上,在LomE,當她坐到陸有川身邊,旁邊立即有幾個女孩子竊竊私語起來。她們因為一早認識,所以故意排它,做作得要死。
其中就包括那個騎摩托車的黑絲少女。她坐在祁成旁邊,一隻手上戴AP的鑽表,整套CHrr的洛麗塔小禮服。任何一件的單價都在六位數。她在跟旁邊的一個女生交談,兩個人不時瞥向阮晴一眼,不屑地笑。
阮晴強撐著沒失了儀態。明明她才是最漂亮的那個。可縱使她再漂亮,也抵擋不住識貨人的眼睛——她一身從頭到腳的穿搭,加起來也不夠人家一個零頭。
她都兩個月沒買過新衣服了,好不容易跟她爸開一次口,才給5000。再加上阮念抽屜裡的,也不過8000。隻能買些打折的三線品牌。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已經在羅馬了。
阮念氣得哽住,“那是我們倆下個月的餐費,你不知道麼?”“你一點都不為彆人考慮的是不是?”
阮晴被她說煩了,“我惹到你了?有病吧。又不是你的錢。”
阮念看著阮晴拋過來那僅剩的三張紅票子,心裡的憤慨就像要衝破堤壩的洪水,再也壓不住了。
她一下把桌子上阮晴的購物袋提起來,從裡麵一件一件衣服地掏出來,全都扔到地上。
阮晴慘叫,急忙來搶。叫道:“阮念你瘋了!你憑什麼動我東西?憑什麼管我?”她死死掰著阮念的手,爭奪一件Cu.的藍色針織衫。
阮念一個嘴巴就打了過去。
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安靜了。
阮晴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左臉,也不吵了、也不鬨,手裡的針織衫掉在了地上也渾然不覺,她美麗的大眼睛裡一點點蓄了淚水,呆呆望了很久,顫抖問:“你打我?”
坐在書桌前,阮念一遍遍扭著自己桌上的台燈。由亮到暗,由暗到亮,一圈一圈。
她爸爸為什麼這麼傻呢?!
阮晴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