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德林瑟瑟發抖:這麼明目張膽的事兒,還用旁人傳出去嗎。您前腳剛進薑姑娘的屋子,後腳這件事就在全後宮傳了開。
皇上偏愛一采秀宮宮女,為其破例踏入後宮……
“咣當”一聲,肖德林身子一抖,一個花瓶砸在腳邊,頃刻間四分五裂。
“滾。”
姬禮抄起身邊瓷盞,“給朕滾出去——”
皇帝脾氣不好,一生氣,就愛砸東西。
肖德林無奈,隻在心中盼望著,早日輪到薑姑娘值勤。每到她前來坤明殿當值的那天,皇帝的脾氣才會溫和上許多。
……
且說采秀宮中,皇上方一走,掌事姑姑就趕忙給幼螢與柔臻換了房子。
原先她們住的是這裡最小最破舊的屋,房屋破敗,就連那窗戶也是漏風。
當邁入進屋子的那一瞬,二人萬分驚異地瞪大了雙目。
這……這還是采秀宮嗎?
幼螢震愕地與柔臻姐姐對視一眼:怕是掌事姑姑將自己的屋子騰出來給她們住了吧。
窗戶不漏風,屋中一些最基礎的擺設齊全,就連那爐子中,也燃著暖融融的熱炭。小姑娘連忙上前幾步,將凍得發紫的小手放於火爐上烤。沒一會兒,那熱氣便遊走於她的四肢百骸。
太好了,她再也不用擔心會撐不過去這個冬天了!
不光是讓她們搬到了大屋子,就連活兒姑姑也不敢讓薑幼螢做了。太監們從太醫館取了藥來,掌事姑姑站在一邊,朝她賠著笑:
“薑姑娘就先養養病,且記著要將身子養好了,置於那些活兒,姑姑交給茉荷她們做就好了。”
薑幼螢縮在暖和的被子裡,聽著姑姑的話,怔怔地點了點頭。
她忽然覺得,在暴君身邊當值,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暴君不過是來看了她一眼,她的周遭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時間,幼螢有些百無聊賴。
姑姑不讓她乾事兒,她也不能閒著看柔臻姐姐做重活兒。身子剛一好,她便跳下了床,去幫柔臻姐姐洗那成堆的臟衣服。
手指泡在冰冷的水裡,手上的凍瘡有些發疼。
幼螢剛搓洗了一件衣裳,忽然聽見身後響起驚惶一聲:
“哎喲,薑姑娘,你怎麼出來洗衣裳了!”
掌事姑姑看了一眼她身側的柔臻,匆忙走上前,將二人手上的衣服奪了過來。
“柔臻姑娘,你也莫做了!讓茉荷她們幫襯著點兒,外頭風大,你們回屋裡頭休息去罷!”
於是二人就這般,被全采秀宮的人當兩尊大佛一樣供了起來。
每天在采秀宮裡除了吃就是睡,還時不時被跑進屋的宮女拍馬屁。
幼螢又如何不知道,這些人是看在暴君的麵子上對她阿諛奉承,暗地裡期盼著她出了采秀宮、被皇上封了娘娘,再來這裡撈她們一把。
與柔臻姐姐縮在被子裡,對方忽然也談起這件事來。
“阿螢,你當真要像她們所說的那般,要去給皇上當娘娘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像一張溫柔的大手,隻有與柔臻坐在一起,幼螢才會無憂無慮。
於是她將心裡所想的,對其全盤托出:
“柔臻姐姐,我也不知道……”
說到底,她還是害怕暴君的。一闔上眼,她便想起對方那日來采秀宮時,落在嘴邊的那個“殺”字。
小姑娘的身子驀然一抖。
見狀,柔臻連忙抱緊了她。幼螢的身子很軟,很香,柔臻抱著,隻覺得十分舒服愜意。
“柔臻姐姐,其實太後娘娘之前找過我,”斟酌再三,小姑娘紅著臉道,“她說,事成之後,會給我一筆銀子,柔臻姐姐,到時候我就帶著你跑,離開這裡!”
離開齊宮。
柔臻傻了眼,“你真的要離開皇上,離開皇宮嗎?!”
“嗯!”
她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柔臻姐姐,我帶你去煙南罷。那裡很漂亮,我帶你去那兒坐船、看雨、聽琴……”
說著說著,她有些困了,眯了眯眼。
左肩膀忽然被人輕輕一推,下一刻,便聽對方詫異而道:
“阿螢,你的耳墜呢?”
怎麼隻剩下了一隻?
薑幼螢抿了抿唇。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對耳墜,成日戴著,可自那日從坤明宮回來後,左邊的這隻耳墜子便不知到何處去了。
一想起那日,薑幼螢便麵色發紅。她記得,那日從坤明宮回來時,她在路上似乎遇見了個男子。對方將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溫柔地將神誌不清的她送回了采秀宮。
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兒,幼螢隻記得,他的聲音很是好聽。
想了想,她低下頭,同柔臻道:
“許是那日落在坤明殿了罷,我明日當勤時再找找。”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