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情啦。”越甜甜吃完了麵抬頭, 小臉上掛滿了疑惑。
越春寒看她一眼,安撫越甜甜:“爸爸沒事,甜甜吃完了是嗎, 吃完了就出去和小夥伴們玩去吧。”
越甜甜有些猶疑,但感覺越春寒麵色很平靜確實不像是有什麼事情的樣子, 就信以為真,爬下炕去找村裡的孩子玩去了, 臨走前還砸吧砸吧嘴,準備和小夥伴們炫耀她今天吃白麵條了的事情,要知道之前她可從沒有這種待遇, 姨姨來家裡以後什麼都變得更好了。
屋內隻剩蘇梔和越春寒二人, 蘇梔坐在炕沿邊咬著唇,心裡有些愧疚。
她不知道越春寒身上有這麼嚴重的傷,不然她寧可自己單腳蹦回家也不要他抱回來。
一想到越春寒竟然頂著這麼嚴重的傷,麵無表情地做這做那,她就忍不住心裡波濤洶湧的震撼。
……越春寒可真是個漢子。
她心裡佩服不已, 麵上表情卻非常慎重,畢竟是這麼大一塊傷口, 如果不進行處理,傷口感染了怎麼辦。
“越春寒,去醫院吧。”蘇梔眉頭緊蹙,抬眼去看越春寒,眼裡有些擔憂。
外麵天色還沒暗下來,現在去醫院還來得及,村裡應該也會有診所之類的吧。
越春寒把碗裡的麵條吃完,又去盛了一碗,麵條爽滑筋道, 他吃得儘興,愜意的舒展五官:“不用,這點傷自己養養就好了。”
自己養?
蘇梔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自己的自愈能力,還是因為怕浪費錢。
視線掃過已經所剩無幾的白麵盆,蘇梔想到下午越春寒扛回來的那一袋白麵,頓時感覺碗裡的麵條都不香了。
……如果說,越春寒是在去醫院療傷和買麵粉回來吃這兩個選擇中選擇了後者的話,那他一定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
似乎察覺了蘇梔情緒,越春寒吃光了第二碗麵條,神色如常,黑眸深邃抬起來與蘇梔對視:“彆瞎想,我隻是懶得去他們那個診所而已,我自己養養就行,何必花那冤枉錢。”
去診所也叫花冤枉錢?蘇梔忍不住被他這個神奇的理論氣笑了。
她攥著筷子沒什麼想吃的念頭,再一看麵盆已經不知不覺光了,而越春寒還意猶未儘似乎沒吃好,她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碗裡的打鹵麵推到越春寒麵前:“我這裡還有,你吃吧。”
越春寒黑瞳掃了眼蘇梔瘦弱的身材,聲音低沉:“不用了,麵條還是你吃吧,多吃點長點肉,省得出門了大家都覺得我虐待你。”
蘇梔被他的眼神看得臉色通紅,氣的。
她抱著碗迅速地吃了一口,臉頰被塞的滿滿的,邊嚼邊在心裡嘟囔:不吃拉到,好心當做驢肝肺。
越春寒去了廚房,回來時碗裡多了一大碗中午蘇梔做的亂燉,中午剩的那些全被他劃拉到了碗裡,完美的解決了剩菜的問題。
天冷,菜中午做好的菜已經有些涼了,豬油燉煮過的菜混在一起,土豆麵麵的,煮到大部分都成了土豆泥,和湯汁混在一起,包裹著彆的食材。
蘇梔想讓他去熱一下,越春寒卻毫不在意,舀了點豆子的鹵澆在上麵拌勻了,掰了半個已經涼透了的玉米餅子,就著這盤菜吃的津津有味。
蘇梔被他這食欲震驚到,看他真的絲毫不嫌棄這是她們中午吃剩的,也不嫌棄菜還是涼的,頓覺他是真的不挑食。
想想當初那麼難吃的玉米餅子他也能嚼的麵無表情,蘇梔頓時覺得越春寒是真的挺厲害的。
蘇梔碗裡那點麵最終還是沒能吃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午吃多了,看到麵的時候覺得很餓,吃了兩口就飽了。
她本來夾的就不多,一碗麵吃了半天還剩下半碗,越春寒斜睨朝蘇梔看過來,覺得她像是小貓一樣,吃的那點東西都不夠他一口吃的。
看著蘇梔吃又吃不下去,滿臉為難的樣子,越春寒嚼完餅子聲音低沉:“吃不完就彆硬撐,留著明天吃吧,早晨我放鍋裡給你熱一下。”
打鹵麵熱一下還能吃嗎?蘇梔想到黏黏糊糊的蒸過一次的麵條,頓時食欲大減,興致缺缺。
越春寒知道蘇梔挑食,但沒想到麵對白麵的麵條她也能挑食,看她皺起來的臉,越春寒很難想象她在家裡都吃些什麼東西。
蘇家的經濟條件好像也沒有特彆好吧。
越春寒思考了半晌,身體越過去大掌端起蘇梔吃剩的那半碗麵條,在蘇梔的注視下沒有絲毫嫌棄,筷子挑起來快速塞進嘴裡咀嚼。
麵條是溫熱的,鹵子卻是滾燙的,鹹鹹的鹵攪拌裹在麵條表麵,手擀麵入嘴筋道彈牙的同時鹵子也鹹香濃稠,好吃到讓人鮮掉舌頭。
越春寒之前沒想到院子裡老掉都沒人摘的豆角還能做得這麼好吃,三兩下把蘇梔剩下的那半碗麵吞下了肚。
其實說是半碗,對越春寒來說也就兩三口的量,之前為了打獵在山上蹲伏獵物,他早晨和中午都沒怎麼吃東西,早就餓的饑腸轆轆,現如今吃完了這些東西他才算是結結實實的填飽了肚子。
看著越春寒下地熟練的收拾桌子,蘇梔在心裡猶豫。
越春寒的後背依舊是狼藉一片,他雖然表情不在乎,但身上有那麼一道深深地傷口能不疼嗎?
野獸的爪子抓得皮肉外翻,血跡斑斑,可想而知他獵殺野豬時的現場有多麼的凶險。
蘇梔翻下炕沿,製止了越春寒準備刷碗的行為,她咬著唇攥住了越春寒的胳膊。
外麵天色略微有些黑沉,廚房沒有點燃燭火略微昏暗,蘇梔的眼卻非常明亮,像點綴了星辰銀河一般,水潤的瞳孔清澈乾淨,睫毛濃密的像一排小刷子。
她看起來有些猶豫,甚至有些緊張,但攥著越春寒胳膊的手卻很用力,表情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越春寒,你先彆做這些,你跟我進屋……我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蘇梔在沒穿進這本書之前是學醫的。她本來不想暴露這些,不想表現得和原主相差太大,怕被有心人發現後把她當做妖女烤了。
但,越春寒身上的傷這麼嚴重,蘇梔實在是於心不忍,畢竟他辛苦打獵換來的白麵,做成麵條後她也吃了不少。
想到這裡,蘇梔的表情更加堅定了:“越春寒,你跟我進屋。”
天色微暗,天空被晚霞遮蓋,農村的小院子寂靜一片,隻有雞棚裡的雞偶爾發出啼鳴聲。
越春寒把上衣脫了,趴在炕上,露出非常結實的肌肉。他就連後背都是有塊狀的拱起來的漂亮肌理,趴下來之前,裸露出來的腹部密布著八塊腹肌,鯊魚肌人魚線非常深邃清晰,蜜色的肌膚帶著十足的力量感。
蘇梔咬著唇,臉頰滾燙。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光/裸的上半身,實在是給了她非常強烈的衝擊感,尤其是之前越春寒站在她麵前,挑眉脫去上衣時,他個子高的離譜,肌肉緊繃,帶給蘇梔非常強烈的視覺衝擊和壓迫感。
為了掩蓋尷尬,蘇梔翻找出來之前越春寒給她上藥時的那個藥箱,拎著藥箱上炕,坐在越春寒身旁。
越春寒身上的傷口已經凝結了,肉皮外翻,此刻已經滿是血痂,野獸的利爪抓得傷口很深,越春寒剛才脫衣服的時候都很費勁,因為血已經和皮肉幾乎長在了一起,粘在衣服上,每次撕扯都能疼的讓人呲牙咧嘴。
越春寒的表情很冷淡,好像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他趴在炕上,一雙銳利的黑瞳掃過蘇梔,在她嚴肅且謹慎的臉上停留了很長時間。
“你能行嗎?”越春寒對她有些不太信任,畢竟之前他認識的蘇梔可完全不像是會給人清理傷口的樣子。
蘇梔被質疑也並不生氣,她洗乾淨了手,豔麗妖嬈的臉此刻寫滿了認真,瞳孔清澈,睫毛低垂,湊到越春寒的後背認真地給他進行清理。
大概是此刻的蘇梔和越春寒記憶裡的蘇梔相差太大,越春寒下意識揚了揚眉,薄唇微抿。
在家裡清理傷口沒有醫院的乾淨設備,蘇梔隻能謹慎謹慎再謹慎,畢竟越春寒說什麼都不願意去村裡的診所。
首先要做的就是清創,蘇梔提前把藥箱裡的東西都查看了一下,發現工具倒是挺齊全的,第二層裡有鑷子和剪刀,連雙氧水和碘伏都有,足以見得越春寒身上受傷次數之多。
蘇梔小心翼翼地用乾淨的毛刷把越春寒傷口周圍的血痂和灰塵一點點掃去進行清理,因為光線逐漸變暗,她不得不湊的更近了一些,呼吸淺淺地打在越春寒的脊背上,越春寒瞬間肌肉繃緊,睫毛輕顫。
很癢。
蘇梔儘可能的不去觸碰越春寒的後背,但又怎麼可能不碰到,每次她的手指落在越春寒的脊背上,越春寒都會徒然身體僵硬,緊繃起來。
她的手指溫熱,像她這個人一樣,鮮活的,溫暖的。
越春寒的臉埋在兩條胳膊裡,隻露出一雙黑眸,睫毛顫動,掩蓋了裡麵的情緒。
蘇梔一點點地給越春寒脊背上綻開的皮肉進行清理,血痂被洗刷掉後她用水進行衝洗,用的是她調好的生理鹽水,鹽加水混勻,一點點衝乾淨皮膚上的碎屑和臟東西。
加鹽後的水衝洗傷口可能會有些疼,蘇梔做好了準備越春寒會因傷口刺痛而出聲,但沒料到他一聲沒吭,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靜。
“我接下來得給你剪掉邊緣處的凝血塊和皮肉了,有點疼,難受的話你可以喊出聲。”
蘇梔低頭看他一眼,提前給他打好預防針,畢竟現在這種情況沒有麻醉劑,生生修剪粘連的皮肉是很疼的。
衝洗過後的後背雖然比剛開始的情況看著好了一些,但依舊非常猙獰,深深的傷口經過衝洗又有隱約的紅色血絲溢出。
越春寒神色平淡:“你儘管弄,我不是第一次受傷,這點疼我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