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梔見他這樣,咬咬牙,拿起已經消過毒的剪刀,沿著他傷口的部位一點點清理修剪破損後失活、粘連在一起的皮肉組織,異物以及凝血塊。
應該是有點疼的,但越春寒竟然真的做到了一聲不吭,沉默的隻是略微抿緊了雙唇,眼瞳黑沉。
蘇梔往上麵噴灑了一些消毒用的碘伏,大麵積的傷口看上去非常的駭人,她找來繃帶,讓越春寒坐直身體,繞著他的胸口給他一點點纏繞。
越春寒的胸口肌肉非常結實,兩塊胸肌和腹部的八塊腹肌都格外雄壯,他雙眼狹長,鼻梁高挺,垂眼看著給他纏繃帶的蘇梔。
因為傷口在後背,蘇梔給越春寒纏繃帶的時候避不可免需要環抱著他的身體,動作之親密仿佛真的兩個人要擁抱在一起似的。
順著越春寒的視線看下去,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蘇梔睫毛的顫動,那雙嫣紅飽滿的唇瓣微微抿著,像一戳就破顫顫巍巍的櫻桃,臉部皮膚瓷白一片,脖頸修長白皙。
像個洋娃娃一樣。
“蘇梔。”越春寒沉默片刻問她:“你怎麼會的這些?”
蘇梔給他纏繞繃帶的手一抖,下意識咬著唇瓣,抬起眼與越春寒對視,越春寒的眼瞳很黑,近距離和他對視有種被輕易看穿的錯覺。
她努力找借口:“我,我爸以前也受過傷,我專門去學的……好了你彆亂動了,我馬上就給你打結。”
蘇梔轉移話題,雙手摟在越春寒的腰間,越春寒窄瘦精壯的腰身此刻已經被白色的繃帶層層纏繞,繃緊的密色肌肉也被遮蓋了一部分,他感受著淺淺的打在他身上的呼吸聲,下意識揚了揚眉。
蘇梔的爸爸,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也跟他一樣上山被野獸抓傷過嗎?
他正沉思,蘇梔已經把繃帶給他纏好了。
蘇梔鬆了口氣,剛準備退開,就被他一把攥住胳膊,光滑的白皙胳膊細弱無力,和他粗壯結實的密色皮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越春寒的眼黑沉沉一片,他緊盯著蘇梔,第一次顯示出那麼強烈的壓迫感。
他身上還纏繞著蘇梔剛給他纏繞好的繃帶,赤/裸著上半身,一點點把蘇梔逼迫的後退,最後直至被逼到了牆角。
兩麵都是牆,麵前的越春寒離她非常近,夜色略微黑沉了,沒有燭火的屋內有些暗,蘇梔攥緊手心,忽然感覺到心口撲通撲通的在劇烈跳動,她的臉有些蒼白,死死咬著下唇。
麵前的越春寒很危險。
蘇梔直覺反應出來,麵前的越春寒很危險。
她被越春寒一步步逼退,抵在牆角,被他的胳膊徹底堵住去路,隻能在他的兩條胳膊縫隙內艱難的呼吸。
她用力去推越春寒,結果不僅沒有推動,倒是摸到了一手結實的胸肌。
越春寒的身上還有傷,裹滿了繃帶,蘇梔沒敢太用力掙紮,偏頭臉側到一旁急促呼吸幾下,臉上帶著不自然的僵硬,蹙眉推搡著他,勉強開口試圖製止他:“越,越春寒,離得太近了……你離遠一點……”
越春寒不僅沒有離開,反而頭低下,與她的臉湊的更近了,他們兩個人幾乎臉對臉貼在一起,近的能夠聽到輕微的雙方的呼吸聲。
胸腔裡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直跳,心口的位置燙的厲害,蘇梔隻覺得渾身緊張,清澈的瞳孔內因為躁動和害怕而快速凝出一層水霧。
她的唇瓣嫣紅飽滿,形狀非常好看,看起來就很適合接吻的樣子,尤其是當她因為過度緊張而咬緊下唇的時候,唇紅齒白,欲/色滿滿。
越春寒眼底顏色加深,黑的幾乎宛如濃墨一般,貼在蘇梔對麵聲音冷淡,緊緊盯著她的瞳孔,對她進行詢問:“蘇梔,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的清理傷口這些事情的?”
聽到他的詢問聲,蘇梔雖然早有預料,還是心口咚咚打鼓。
越春寒果然有所懷疑了,也是,如果是原主站在這裡,看到越春寒身上的駭人傷口不嚇得趕緊逃開就不錯了,怎麼還會幫他處理傷口,她們兩個本來性格就差的很多,而且她剛剛確實是表現的太鎮定了,動作也太嫻熟了,會被懷疑也是情有可原。
蘇梔在大腦裡飛快的組織語言,她知道今天的對話很重要,如果回答不好的話不僅會引來越春寒的猜忌,更嚴重的,說不準她會被當做妖物被村民們審視。
蘇梔僵硬的扯開嘴角:“我爸之前砌牆的時候摔傷過,當時就是我在一直照顧著他,這些本來也沒什麼難的,就是清洗清洗纏上繃帶就是了,也不是很難。”
“是嗎。”
越春寒薄唇掀起,黑瞳看不出情緒,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相信蘇梔說的話。
他沒有後退,垂眼看著在他胸口身體僵硬的蘇梔,慢條斯理的開口:“我以為你很討厭我,畢竟我們兩個人的婚姻和彆人不同,是產生於一場意外,是我攪亂了你的人生,而我又是你最討厭的性格。”
蘇梔的睫毛顫抖,咬緊下唇。
“我以為你會很快和我離婚,選擇和彆人離開,但沒有,你好像完全沒有一絲想要逃跑的念頭。”
越春寒的眼略過蘇梔緊咬的下唇,眼裡微暗,湊近她:“蘇梔,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蘇梔被他極具壓迫力的眼盯著,隻覺得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她什麼都沒有想,她隻是覺得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想要既來之則安之,想要暫時的站穩腳步,想要好好的在這裡生存下去而已。
她一點彆的想法都沒有,她隻是,恰好性格和原主的不太一樣而已。
“你是想要真的和我做夫妻嗎?想要在這個貧瘠的家庭裡一直呆著,照顧和你並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和你之前最討厭最害怕的男人住在一起?蘇梔,這是你想要的嗎?”
越春寒的眼很銳利,眼前的蘇梔貌美,但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張揚妖嬈,她像一朵顫顫巍巍的梔子花,白而嫩,仿佛花瓣上都沾著露水。
是和他的貧瘠家庭格格不入的美。
蘇梔抬眼,眼底有了點氤氳的霧氣,她的眼朦朧帶著水汽,圓亮的杏眸清澈乾淨,略顯妖嬈的嫣紅色眼尾為她平添了一抹豔色。
蘇梔眼眶濕潤,忐忑的吐露心聲:“我沒有想那麼多……我隻是想要儘我所能好好的在這裡呆下去而已,我不覺得越春寒你會一直貧窮下去,我也不覺得這個家不好,我也很喜歡甜甜,我沒有彆的想法,我很喜歡這裡。”
越春寒黑瞳一滯。
蘇梔被越春寒高大的身軀壓迫著抵在牆角,她隻覺得呼吸都有些急促,忍不住雙手抵在他胸口推搡他:“越春寒……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先讓開。”
越春寒胸腔震動,忽的發出一陣笑聲。
蘇梔還是第一次看到越春寒笑,她非常驚訝的抬眼,卻與越春寒微揚的眉眼對上。
越春寒挑眉看著蘇梔,聲音沒有了一開始的冷淡,漫不經心地對蘇梔道:“現在不喊老公了?”
蘇梔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茫然的歪頭,滿臉懵逼。
忽的她想起了什麼,杏眼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越春寒:“你……你!”
在蘇梔剛穿過來的那天晚上,正是結婚的當晚,有人在後窗敲窗想要帶她逃婚私奔,但預知結果的蘇梔拒絕了,用的理由是。
———“對不起,我還是更愛我老公一點。”
啊啊啊啊!
蘇梔可算是知道什麼叫腳趾抓地,摳出三室一廳彆墅了,她瞬間臉蛋爆紅,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快要冒煙了。
她下意識想要後退,可已經退無可退,身後就是冰涼的牆壁,而麵前的越春寒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唇角一側高高揚起。
啊啊啊啊!
蘇梔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羞恥的指尖蜷縮拚命試圖蓋住自己滾燙的臉頰,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她都想在炕上抱頭打滾了。
………原來,她當初說那些胡話的時候,越春寒一直都在場嗎!她說的那些,他都聽到了嗎!
老公……
怪不得那天晚上越春寒的表情那麼古怪,原來是被她那句“老公”震懾到的嗎。
越春寒這個人,也太惡趣味了吧!當時偷聽就算了,現在還要故意揶揄她。
蘇梔羞恥的捂著臉,試圖從越春寒的圍堵中逃竄出去,結果一個不注意差點被炕上的越甜甜玩具絆倒。
“小心。”
越春寒悶哼一聲,摟住了蘇梔。
這次不是以前那種摟腰的狀態,而是實打實的……他們兩個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咚咚咚……”
好劇烈的心臟跳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