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一聲突如其來的喇叭聲突然打斷兩個人的對視, 煙霧散去, 門衛大叔又恢複了往常慈眉善目的樣子, 他看了看窗外的小轎車後, 喊了聲：“彆催！”然後按下按鈕將門打開把小轎車放了過去。
衛世鳴握拳將剛剛已經凝結的陰氣偷偷收回去，等門衛看過來的時候才笑道：“這不會是鬼故事吧, 我捉鬼都沒聽過這麼凶的厲鬼。”
門衛大叔也笑眯眯道：“誰知道呢，我也是聽得小道消息, 反正這小區邪的很。”
衛世鳴問：“那您還聽過其他消息沒有？”
門衛大叔道：“沒了沒了, 再傳多了都要被當成封建迷信嘍。”
衛世鳴將一口沒抽的煙掐滅丟到垃圾桶裡, 道：“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好好……記得晚上不要出門。”大約是怕衛世鳴不聽勸, 門衛大叔又喊了一遍。
衛世鳴沒有回頭，直接擺擺手示意。
門衛大叔幽幽的歎口氣, 念叨著：“河裡淹死會水的，家裡打死犟嘴的……”
衛世鳴慢慢停下腳步, 突然又覺得這個場麵有些眼熟, 第一次來小區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個門衛大叔熱情善良, 怕他被坑故意告訴他這是鬼屋讓他注意, 現在再次聽著‘善意’的提醒，衛世鳴卻感覺遍體生寒。
對一個看起來年輕氣盛生活在二十世紀的小夥子說你租住的房間有鬼, 一般正常人的反應是什麼？嗤之以鼻還是無語神經病？再熱血方剛要麵子一些，或許還會非要租房子破除封建迷信。
那麼對於一個正經授籙有本事的道士而言, 知道了小區晚上有鬼的反應又是什麼？結論不言而喻, 不說正義感的為民除害, 大多都會查看一番，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的話……
衛世鳴歎口氣，有些人看著壞卻是壞在表麵，有些人壞卻是壞到骨子裡，心都爛透了。
不顧這對於曾經生活在爾虞我詐中的朝廷的衛世鳴影響並不大，他很快整理好情緒重新回到八卦花壇旁，就見那兩個張家子弟正垂頭喪氣的擺弄自己羅盤，已經停止了繼續探索，賀謹則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盯著花看。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用微妙的眼神看著他們，大概是在想大熱天的三十多度這幾個傻子站在這裡乾什麼呢！雖然舉止有點怪，但是賀謹長得帥，一臉高冷的站在哪裡賞花看著就賞心悅目，還有小姑娘上前搭訕的。
小姑娘：“帥哥你是在等人嗎？”
賀謹：“……”
小姑娘：“你等的是誰啊？都這會功夫了還不出來，這也太熱了，要不我給你開樓道你進去看看？”
賀謹：“……”
小姑娘開玩笑道：“帥哥你怎麼不說話？我長得有這麼嚇人嗎？”
賀謹：“……”
衛世鳴在旁邊看熱鬨，眼見小姑娘一臉的‘這人不會是啞巴’的表情，沒忍住笑出聲，心想賀謹這性格以後可怎麼找媳婦啊——他授籙的時候了解過道教了，道教教派眾多其中以全真、茅山、靈寶、正一、淨明最為主要，其中又分全真教、正一教最為廣泛，但是正一教是傳籙，可不居宮觀不蓄發，多以符籙為主。而全真教卻是傳戒，不可娶妻不得犯戒，清規極為嚴格。
所以身為正一教的在家修行的火居道士賀謹，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但是看他這個樣子，衛世鳴真懷疑他能不能找到媳婦。
賀謹聽見了笑聲，轉頭看過來眼神涼涼的。
衛世鳴連忙收斂了幸災樂禍的嘴臉，上前對小姑娘道；“他是在等我呢，我剛從外麵趕回來……他就是不愛說話，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本來就是自己搭訕，小姑娘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看著這麼另一個帥哥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又忍不住道：“帥哥你，你有女朋友嗎？”
衛世鳴：“……”
現在的小姑娘真是熱情的讓他反應不過來。
最後衛世鳴如實告訴小姑娘，他們是道士，道士一般是不玩手機的——其實是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手機，旁邊的張家子弟包括賀謹都有，但小姑娘的注意力顯然被道士兩個字深深吸引了，一臉崩潰欲哭的走遠。大概在小姑娘的眼裡，道士跟和尚一樣都是不娶妻的。
賀謹的臉色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掃了眼衛世鳴問道：“你去哪了？”
衛世鳴指指身後：“打聽消息啊。”
賀謹盯著他看了幾秒，沒有詢問什麼消息，反而道：“你心情不好。”
“沒有。”衛世鳴否認的極快，有一個一眼能看穿自己的人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
正低頭研究羅盤的張家子弟突然感覺氣氛冷凝起來，他們連忙抬頭左右看看，茫然道：“怎麼了？衛師弟你回來了？乾嘛去了？”
衛世鳴避開賀謹視線，回道：“哦，沒事，就是去門口問了問門衛，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信息。”
他們果然很感興趣，連忙追問道：“問出什麼沒有？”
“有……”衛世鳴將剛剛從門衛大叔那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末了又補充道：“都是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如何，也不能全信。”
張家子弟連聲答應著：“對，這種傳言大多都是誇大和子虛烏有的事情，不一定能信……不過這也算是給我們找到一個契機。”
“對，我們可以聯係一下開發商或者施工隊，畢竟他們是參與過的人，這八卦花壇絕對是經過他們手裡出來的，他們肯定知道什麼。”
“是啊，隻要找到他們，或許就能找到到底是誰這麼可惡把大煞之地移到這裡。”
“我們可以先去物業詢問看看。”
兩個人又開始一問一答，等說完後就都看向賀謹，等待賀師兄發號施令才敢動。
賀謹冷聲道：“去吧。”
張家子弟連忙應聲，背著包往物業趕去，兩個人因為工作原因都極為擅長收集線索和有用消息，這也是他們能留在這裡的原因之一，此刻撒歡去了物業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等他們走遠後，衛世鳴問：“那我們乾什麼？”
賀謹沒說話，轉頭往外走。
衛世鳴一怔，跟著他往外走，遲疑道：“你生氣了？”
賀謹像是早就等著一樣，加快語速否認：“沒有。”
衛世鳴：“……”
衛世鳴知道他是在生氣自己剛剛沒說實話，想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剛剛下意識否認也是因為對方一眼看穿自己的心驚補救，便道：“行行行，我說我說還不行麼。”
賀謹沉默，但是腳步卻停了下來。
衛世鳴看看他臉色莫名就看懂了他這是在等著聽，便無奈道：“剛剛隱瞞了一點沒說，那門衛不對，平常看不出異樣，但是透過煙霧就能看到他的實體……”
衛世鳴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猶豫道：“我也不清楚他是什麼，明明可以在白天值班也不懼怕太陽，要是真是厲鬼，又怎麼可能會被附身……他總不能是僵屍吧。”
賀謹搖頭：“不是，活人。”
上次厲鬼附身衛世鳴和賀謹都在場，打鬥製服間難免會有些肢體接觸，所以賀謹很肯定他是活人，而且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活人。
衛世鳴也知道，但是他也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所以才會猶豫這到底是什麼。
兩個人沉默一會，都沒有頭緒。
賀謹道：“先不要打草驚蛇。”
衛世鳴說好。
賀謹又問：“你哪來的煙？”
衛世鳴感覺他的關注點永遠都是這麼清奇，他將身上的煙盒拿出來道：“去買零食的時候湊整買的，不然找零都是鋼鏰我準丟。”
賀謹沒說什麼，隻是問：“會抽煙？”
“不會。”衛世鳴有點不太好意思，他們那個時候哪有這東西啊：“裝兜裡就是寒暄客套的時候用用……要不是這麼湊巧，我也不會發現這事啊。”
現在想想一切都充滿了戲劇性，他不抽煙卻因為湊整選擇了一盒煙，最後用這盒煙無意間窺破了一個就在眼前的秘密，真是想想都覺得很神奇，如果他沒有買這盒煙或許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這件事情最後由賀謹通知了省道協，因為對方明麵上是個正常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還真不能對門衛做什麼，但省道協反饋消息說他們會派人追蹤保持警惕。
衛世鳴覺得在不知道對方有什麼底牌前，貿然跟蹤無論是用符籙還是役鬼不都是打草驚蛇麼，想著衛世鳴提醒似的說了幾句。
就聽賀謹淡淡回答道：“不會，是GPS監控平台。”
衛世鳴：“……”哦對，這是個高科技的時代。
出這麼大的事情不與警方聯係是不可能的，畢竟這件事情已經威脅到眾多人口的性命，而聯係了警察後相對應的就會有一定的技術支持和人力配合，對於他們而言是好事。
衛世鳴經過短暫的了解後，心想這就非常有靈性了，也不知道門衛知不知道有高科技在追蹤他……
想著衛世鳴又看了眼低頭看手機的賀謹，這是心情好了？不鬨彆扭了？
說生氣就生氣跟個小孩子一樣……自認為年齡夠當人家祖宗的衛世鳴對待賀謹非常寬容，雖然這樣說起來他一個祖宗還站在人家背後乘涼非常不要臉無能，但是時代在變，他也沒辦法。
衛世鳴在心裡為自己開脫胡思亂想，賀謹就在一旁低頭看手機，偶爾會發幾句消息似乎跟其他人溝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謹突然道：“回家。”
衛世鳴一個激靈：“怎麼了？是有什麼消息了嗎？”
賀謹：“沒，回家吃飯，午休。”
衛世鳴：“……哦。”
也就是說今天什麼都沒有收獲唄……伏羲先天六十四卦不能破壞，否則放出了煙霧為害一方，隻能儘快查找資料找到是誰將大煞之地移過來的他又有什麼目的，全都是解密型遊戲，跟他想象中的動手武打片一點都不一樣！
衛世鳴甚至有一種後悔想退出的感覺，但是心裡又惦記著門衛到底怎麼回事，所以再垂頭喪氣也沒吭聲。
賀謹道：“彆失望，因為之後或許會絕望。”絕望的發現根本沒有打鬥戲份。
衛世鳴：“……你不要跟我說話了。”
賀謹唇角輕輕勾了下，很快又轉瞬消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的進入廚房做飯。
不過為了安慰衛世鳴，今天上午他們吃麻辣香鍋，雞翅培根蟹棒清蝦魚丸等主料輔料先處理好，然後用各種佐料爆香出鍋，紅豔豔的一大鍋，非常符合衛世鳴的重口味飲食習慣。早在香氣彌漫出廚房的時候，衛世鳴就已經在廚房門口喊餓了。
賀謹給張家子弟打電話，沒過幾分鐘就聽門鈴聲響起，衛世鳴給開的門，就見兩人滿頭大汗的出現在門口，激動道：“今天上午也是賀師兄做飯嗎？”
衛世鳴：“……”
迷弟的世界，不懂。
但是麻辣火鍋真的是巨香巨好吃！衛世鳴一頓飯吃得是心滿意足，連早上白粥帶來的怨念感也消失了，美滋滋的癱在沙發上休息。
吃飽喝足後四個人坐在客廳裡開始商討今天上午收集到的情報。
張家子弟語速飛快道：“我們去物業找聯係方式被拒絕了，他們說自己隻是個打工的，哪裡知道什麼大老板開發商的手機號，還有施工隊……這一點非常奇怪，他們說自己不是第一批員工知道的不清楚，但是很明顯都對施工隊忌諱莫深，根本不願意提起，其中應該是有什麼原因。”
“就好像被特意叮囑過一樣，口徑一致，完全沒有漏洞。”
“但是我看到他們優秀員工的列表裡，還有四年多的優秀員工呢，這附近發展起來也不過近幾年，小區開發絕對不超過七年，他們要不是第一批員工也絕對是靠近的一批。”
“所以可以初步判定他們在說謊，這也側麵認證我們探尋的方式是正確的，施工隊和開發商絕對有問題。”
關於收集信息和分析，張家子弟輕車熟路非常熟練，一人一句很快將事情經過和結論說完。
賀謹點頭：“我已經聯係了道協會，他們發放委任加上其他道友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間大概需要兩天，以前沒發現大煞之地的存在就算了，現如今發現了還有人潛伏暗處不知想做什麼，省道協的意思是由我看守兩天，等人來接應後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