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誰還不會唱戲了?(1 / 2)

天子啟口中的東帝,顯然不是什麼有來頭的說法,而隻是’東宮‘二字的陰陽怪氣版本。

單從天子啟這‘東帝’二字,劉榮便也不難聽出:即便是得償所願,順利冊封了太子儲君,而非‘儲君太弟’,天子啟對東宮竇太後,也依舊帶著不小的怨氣。

隻是這怨氣並不大,頂多也就是發發牢騷的程度,且發牢騷歸發牢騷,也還是沒忘交待劉榮去哄哄老太太。

至於昨日,劉榮與薄皇後的約定,也被天子啟輕飄飄一句話批準;

剩下的,就要劉榮自己去長樂,和祖母竇太後好好聊一聊???

“嘶~”

“稍微有點麻煩了啊???”

???

“太子先得詔封,後祭祖告廟,再行大典,以受百官納拜――這是早自宗周之時,便定下來的規矩。”

這種時候,站在車駕前室的謁者便得唱喏道:某某某,恭問太子安~

“――端的是儀表堂堂。”

幾欲開口,都被祖母那淡漠清冷的麵龐,以及那完全沒有焦點的空洞眼神,又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用太子專門走一趟來催。”

“單隻是得皇祖母頒詔冊封,孫兒,便已經滿懷感激。”

但在聽到那位奉常官員的名字時,劉榮便徹底放下了心中擔憂;

甚至都還為今日,自己來這一趟未央廄,而莫名感到滿足。

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兒,終聞竇太後又是冷聲問出一句:“連儀仗都湊不齊,也還是非要來我這長樂不可――太子,當是有什麼要緊事?”

得到了謁者的提醒,劉榮便會在車駕內給出答複――卻不是直接對車外喊,而是對前室的謁者小聲低語,再由謁者以唱喏的方式轉告車外那人――太子答曰:孤安~

???

“事兒聊完了。”

“假以時日,也當在我漢家的廟堂之上,有一番大作為?”

“嗯???”

“――不敢因為屬臣不齊、儀仗不整,而對皇祖母懷有半點哀怨;”

“廢皇後的詔書,我已經給皇帝送過去了。”

“皇長子,做了我漢家的儲君。”

“自先祖得衛國國君重用,汲氏累世為宦,至今已有七代。”

慘兮兮的道出此語,劉榮不忘冷不丁將身子彆過去些,稍昂著頭使勁睜大眼睛,似乎是想將眼眶中的淚水給憋回去。

單隻是好男色也就罷了,偏偏還玩兒的賊花,動不動就給人小年輕折磨致死???

什麼‘大漢第一辦事處’‘少府畢生之敵’之類,自是不必再多贅述。

若是嚴重些,一個‘輕佻勿持重,無以封宗廟’的大帽扣下來,劉榮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就算不至於因此儲位不穩,也將受到相當嚴重的政治打擊。

在未央廄隨便尋了輛舊馬車,套了幾匹老馬,又帶著臨時抓壯丁抓來的謁者汲黯;

再在宮門處,扯著天子啟的虎皮,拉走了四十多號禁卒為自己開路,劉榮也算是湊出了一套極其低配的太子儀仗,順利抵達了祖母竇太後所在的長樂宮。

――既然是奉常出身的官員,那對於一因禮法、製度,必定是爛熟於心的。

糯糯的開口,正要為劉榮說說情,卻見竇太後悄然抬起手,製止了劉嫖繼續往下說下去。

劉嫖的丈夫:堂邑侯陳午就不說了――本就是先帝怕女兒被欺負,才在功侯子弟中儘挑細選出來的老實人。

聽聞劉榮此問,那官吏下意識開口,卻當即因‘如何稱呼劉榮’而頓在了原地;

原因無他;

“湊齊儀仗前,太子就老老實實待在宮裡,彆再出宮亂逛了。”

最讓坊間為之不齒,甚至就連劉榮,都莫民有些與有辱焉的,是劉嫖的私生活,幾乎隻能用一個‘亂’字來概括。

“我這個瞎了眼的老寡婦,又能說什麼呢?”

最要緊的是:劉榮所乘坐的車駕前室,得時刻站著一個謁者,來作為劉榮和車外之人的溝通橋梁,或者說是‘嘴替‘。

直到劉榮苦笑著點點頭,表示不礙事,那官吏才如蒙大赦的一拱手,旋即為劉榮做出了解答。

這,便是百來人的禁軍,外加二三百太子衛隊。

如果有奉常的丞令在,就算無法給劉榮提出有效的建議,也至少可以從禮官的角度,給劉榮些許‘特事特辦’的權利。

並且,已經進入了劉榮的太子舍人選拔名單,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便會在太子宮和劉榮相見???

“――可憐我兒梁王,於宗廟、社稷立下赫赫武勳,卻被皇帝那般不講情麵的逐出長安。”

再有,便是除護衛之外的儀仗隊各持禮器,如蒲扇、旌旗之類,前後圍住劉榮的太子車駕。

說著,劉榮便也苦笑著搖了搖頭,卻已是以玩笑話的口吻,為自己今日帶著不夠齊整的儀仗出宮,對祖母竇太後做出了解釋。

劉榮原本還有些擔心。

言罷,劉榮便再也控製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隻匆忙拱手告彆,便快步朝著殿外走去。

“我也不需要太子前來,虛情假意的儘‘孝’???”

丈夫拿捏的妥妥帖帖,劉嫖自也就沒了顧及,過去這些年,一邊往皇帝弟弟被窩裡塞女人,也不忘一邊往自己的被窩裡塞男人。

――有點麻煩。

“於情於理,都不該再有變動,以安天下人心。”

“稟殿???”

“――連自己的母親,都設計誆騙到了這等地步,再不拿出點什麼,就想空口白話的把人哄好?”

“母後,何必如此冷顏以待呢?”

“總歸這太子,母後是不立也立了,又何必再???”

眼神提醒汲黯‘當心著點’,嘴上也不忘淡然道:“汲卿祖上,乃宗周衛國國君身邊的寵臣。”

“今日前來,非但不是催促皇祖母,頒下廢皇後、立新後的詔書,反而是想請求皇祖母:不要急於讓椒房易主。”

“但就這麼便宜了皇長子???”

那奉常官員,姓汲,名黯。

“是了;”

乍一聽有些說不通,但考慮到未央廄養的馬,拉的都是天子啟的禦輦,而聖駕又與禮製二字密切相關,這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而竇太後的反應,也並沒出乎劉榮的預料。

不死心的一問,終於得到了那太仆官員的確認,劉榮這才暗鬆了口氣,心下也隨之有了決斷。

――儀仗。

劉榮隻能說:先帝這一脈,窮儘有漢一朝,都對不起堂邑侯陳午頭頂上的青青草原。

聽出祖母語調中,那撲麵而來的疏離,劉榮隻淡然一笑。

“卻也是皇帝白日做夢。”

與絕大多數人的猜想稍有些出入――作為皇宮內,專供天子馬匹、車駕的官廄,未央廄並不是由頂頭上司:太仆衙門負責日常運轉;

真正負責未央廄,以及東宮長樂廄日常運轉的,是負責禮法的奉常。

雖沒有一個字提起梁王劉武,又或是皇太弟那檔子事兒,劉榮卻也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

“阿武,我是幫不到了。”

“自也就無暇分身,從僅有的兩位丞令中抽出一人,來未央廄輪值了。”

――沒有繼續固執於冊立太弟,孫兒替天下,謝皇祖母幡然醒悟!

這並非是場麵話,而是劉榮由衷而發。

“美的他!”

於宣室殿後殿告彆皇帝老爹,劉榮便滿帶著糾結之色,來到了位於未央宮東南角的未央廄。

言罷,劉榮當即起身,滿帶著肅穆,對上首的祖母沉沉一禮。

見是太子前來,太仆屬衙的官吏們自是上前迎接,隻是麵上,卻也無不帶著和劉榮如出一轍的尷尬之色。

比如在路上,太子車駕遇到個官員或功侯,那官員/公侯,肯定不可能裝沒看見,而是必須要上前見禮,和劉榮打聲招呼。

“孫兒得皇祖母詔封,以為太子儲君,卻又暫未行大典,以受百官納拜;”

封建帝王的統治,或許有許多內核,如民心、兵權、聲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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