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中最簡單直接,同時也是最有效的一種手段,便是保持神秘感。
“左右皇長子已然遂願,做了我漢家的儲君太子。”
“孫兒不孝,不能讓皇祖母感到愉悅,即便很不願意,也隻能自行退去。”
而在如今漢室,根據叔孫通在太祖高皇帝年間,為漢家所製定的一整套禮法製度,劉榮若果真這麼做了,那便是‘自墮威儀’;
輕則明日一大早,朝臣百官、公侯貴戚的彈劾奏章,便要如雪花般飛入未央宮,將天子啟徹底掩埋。
就算是專業水品可以湊合,身高、相貌,都是絕對絕對無法湊合的。
“稟殿下”
???
看似很沒必要,卻是封建時代的帝王,相當有效的保持逼格的手段。
“再加上眼下,奉常沒有主官坐鎮,僅有的兩位丞令本就各有職責不說,還需要共同扛起奉常屬衙的大局;”
“不知未央廄今日,是奉常哪位丞令主事?”
神秘感。
“――說來,也算是家學淵博。”
“莫說是兄弟情誼――就連宗親諸侯的體麵,皇帝都半點沒給梁王留。”
“――我和母親都認為,吳楚亂平不久,儲君也才冊立,我漢家驟變叢生,人心思安。”
日後被人攻訐,劉榮也可以把鍋甩出去:奉常丞某某都沒說啥,你憑什麼說我違背的禮製?
發出一問,不等劉榮開口,竇太後又稍發出一聲輕歎,旋即自問自答道:“哦???”
“今日,無奈以汲洗馬充任謁者,倒也算是提前和自己的臣下熟悉熟悉???”
“太子,這是在怪我這個瞎眼老婆子,沒按時給太子配齊屬臣啊???”
與祖母拜過禮,又被招呼著坐下身,聽聞一旁的姑母劉嫖開口便誇讚起汲黯,劉榮心下隻一陣警鈴大震!
――作為漢家第二位長公主,館陶主劉嫖的名聲,比起魯元主劉樂,真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沒有儀仗,就意味著已經貴為太子儲君的劉榮,要和過去的‘公子榮’一樣,獨自、徒步前往長樂宮。
“隻是希望皇祖母,可以不要因為不孝孫兒的緣故,而悶悶不樂於整日。”
過了好一會兒,果真將淚水‘憋’回去之後,劉榮才深吸一口氣,一板一眼的對祖母躬身一禮。
――嘿,你瞧瞧!
如今的堂邑侯府,那都是寫作侯府,讀作館陶公主府的,陳午作為一家之主,卻是連個奴仆下人都不如。
將那個奉常派來,在未央廄的官員抓一回壯丁,湊合著給自己做回謁者,總好過就這麼孤身一人前去,平白給東宮的祖母竇太後落下把柄。
謁者,除了要聲音洪亮,且熟悉一應禮製之外,還有一個根本沒得商量的門檻。
看似是心平氣和的在說,但竇太後話語中滿帶著的怨氣,卻是讓劉榮麵上的笑容僵了又僵。
“怎麼唱紅臉,可就要你自己個兒掂量著來了。”
開口便按照早先打好的腹稿,開始了這項名為‘修複祖孫關係’的龐大工程???
“皇祖母這話,可就有些羞煞孫兒了???”
“聽到兒和母親有這個想法,並且已經說服了母後,父皇雖然嘴上沒說,但也總歸是有些欣慰的。”
“反正我漢家,已經沒有什麼事,是我這個瞎眼寡婦能說上話的了???”
“及至皇祖母頒詔冊立儲君,汲卿得乃父舉薦,以為太子洗馬。”
“如果皇祖母可以開心些,那孫兒彆說是不來長樂――就算是從此再也不踏出未央一步,又有什麼關係呢?”
見皇祖母冷言冷語不說,還擺出這麼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勢,劉榮心下也是沒由來的一陣窩火!
但麵上,劉榮卻是慘然一笑,旋即便起身,對端坐上首的祖母拱起手。
而且是又高又帥!
畢竟謁者,是要站在劉榮的車駕前室,替車內的劉榮迎來往送、唱喏對答的門麵;
但眼下,劉榮卻是被這個小小的難題,給弄的左右為難了???
“過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
“隻等皇帝用印頒下,冊封栗姬為皇後的詔書,便會立即送去。”
“這白臉,我今日便是唱完了。”
“朝堂沒給孫兒備齊儀仗,也是題中應有之理。”
按照當今天子啟當年,還是儲君時的慣例:太子出行,雖不需要禁卒衛隊齊聲稱警、嗶,卻也同樣要有禁卒開道。
打定了這個主意,劉榮唯一擔心的,便隻有那位奉常官員的相貌了。
“那栗姬,便要做我漢家的皇後了。”
但對於劉榮這由衷的感激,竇太後卻似乎並不很領情。
而在殿內,望著劉榮含淚而退的背影,向來工於心計的館陶公主劉嫖,心中也難得對劉榮生出些不忍。
“若無旁事,太子便回吧。”
“今日,奉常的兩位丞令,都並未來未央廄坐堂。”
故而,對於姑母劉嫖‘這小哥挺帥’的評價,劉榮即便是來哄竇太後,也依舊不忘帶著十二分警惕。
“姑母所言甚是。”
畢竟能被眼下,被奉常派來未央廄湊數的,必定是混的不咋滴的邊緣人物。
除了預先開路,為劉榮清理禦道的禁卒,還需要有劉榮自己的衛隊隨行。
“――雖說我漢家,並非宗周那般重視禮製,但也終歸還要點臉。”
“卻不曾想皇祖母,居然對自己的長孫,厭惡到了這般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
聞言,劉榮隻點點頭表示理解,麵上神情卻也隨之一沉。
“皇祖母以宗廟、社稷為重,此實天下之大幸!”
說著,竇太後又深吸一口氣,總算是將渙散空洞的目光,從殿門的方向收回,大致落到身旁的女兒劉嫖身上。
而眼下,劉榮之所以如此尷尬,隻孤零零站在未央廄外直搓手心,自是因為上述這一整套儀仗,劉榮半點沒有。
待劉嫖悻悻住了口,竇太後才悠悠一聲長歎,隻將劉嫖那隻被自己捧在腿上的手,攥的更緊了些。
明白這些,劉榮自也值得打消僅存的僥幸心理,略帶些尷尬的笑容,將目光投向身前,專門出來迎接自己的太仆官員。
故作淡然的點頭道出此語,劉榮便含笑側抬起頭,望向靜靜恭立於身側的汲黯。
“――近些時日,朝堂都忙著春耕日的儲君冊封大典,尤其奉常衙門,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和天子、太後一樣:太子出行,也同樣是需要有儀仗的。
?
?
?
“太子這謁者,是從哪兒尋來的?”
“堂堂太子儲君,卻連一套像樣的儀仗都湊不出來,傳出去像什麼話?”
“便是沒有丞令輪值,也總該有奉常的官員在?”
東宮長樂,劉榮今日非去不可;
可若是沒有太子儀仗,那即便是去了,也必定會觸犯禮法,平白給人落下把柄。
“孫兒,頓首頓首,謹為天下賀――謹代天下蒼生黎庶,謝太後大義!”
得帥!
――連和人說話,都有人替皇帝在中間傳話嘿!
――聊了好一會兒了,愣是連皇帝的聲音都聽不著!
“呃,殿???”
“特意為難太子,給你一個替太子求情、從中轉圜的機會――我這,可都是為了你。”
???
“他皇帝愛搭台唱戲,我母女,自也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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