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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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禾本是裝的,然而昏昏沉沉中竟真的熟睡過去。半夢半醒間,她聞見一縷藥香,混著屋內的熱流時不時鑽進鼻息。

“沒什麼大礙……許是累著了……睡一覺便好了……”

“有勞院使……”

床榻邊有人來回走動,有人輕聲說話,陳頌禾聽見“院使”二字,費力地睜開了眼。

身旁有人按住陳頌禾的肩膀:“陳小姐,您身子還虛弱著,切不可亂動。”這隻手很用力,陳頌禾毫無防備,又意識模糊,還真未掙脫住,被那人一把拉倒在床榻上。

她側目望去,是跟著華瑉的那個叫盈冬的侍女。

“小將軍不必憂心,府上已遞了消息,您身子也無大礙,晚些時候便能出宮了。”慕良提著藥箱,摸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寬慰道:“將軍日日習武,身子結實,生起病來也定比常人好得快些。”

陳頌禾聞言落寞一笑,做悲切難言狀,淒淒然道:“不瞞老院使,這小病小災的,我自是不放在心上,隻是……有一隱疾……”

她一邊說著,一邊不時用餘光瞟著盈冬,吞吞吐吐,半天也說不清。

慕良在這宮裡宮外行醫數十年,什麼眼色沒見過?什麼重疾沒治過?陳頌禾救過慕海月,說到底於他慕家有恩。被四公主召來看診時,他細細把過她的脈象,平穩有力,振動自如,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隱疾。

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勾著腰朝盈冬道:“盈冬姑娘,可否請你先屋外候著,有些隱疾於姑娘家而言似也有些難以啟齒,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啊。”

盈冬訝然,她快速地瞧了一眼將頭蒙在被子裡的陳頌禾,沒多想就點了點頭。

屋子裡隻剩下兩人時,慕笙這才拖了長音慢悠悠道:“說吧陳小姐,您有何‘隱疾’呀?”他來回捋著胡子,嘴角含著意味不明的笑,像是看透一切的聖人般雲淡風輕。

陳頌禾見他口氣揶揄,也猜到自己的小把戲已被識破,她不好意思地低笑一聲:“院使慧眼,非我有隱疾,是——我一位友人,不小心中了扼天仙,您可有根解之法?”

“扼天仙!”慕良不由瞪大眼:“這毒來自北狄大荒之地,罕見異常,您那位友人怎會……”

陳頌禾咽了咽口水,她的心頭再次浮起濃厚的愧意,連帶著聲音也哽咽起來。

“是我的錯,所以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好,隻要有法子,我便一定要為他尋到。”

慕良目光沉靜,好半晌才道:“法子確實是有,解毒藥材倒也近在眼前,隻是……”他歎氣:“藥引為胡國海參種,舉國隻有一副,不久前還收在國庫裡。這藥材名貴異常,還是當年太祖還在世時胡國朝貢所獻,可現下已由先帝做主賞給禮部方大人了。”

慕良頓了頓,瞥見陳頌禾越來越凝重的神色,斟酌道:“您若是能得了這副藥材,我再教授用法,眼下,是沒彆的法子了。”

“方蔚賢?”

陳頌禾垂首思索了片刻,有些頭疼。她與方蔚賢算不上熟識,況且上回在花神節燈會之上,已經被他送了個人情,這下可怎麼好意思再上門討要這麼名貴的藥材呢?

盈冬守在外頭,不多時便見慕笙走了出來,她福身送完了人,便轉身回了屋中。

“陳小姐,您府上來人已至歸德門,您該走了。”

陳頌禾應聲撐起上半身,輕聲道:“有勞了。”

華瑉聽說陳頌禾要走了,輕聲細語地朝著幽暗的正殿行禮道:“母妃,瑉兒下次再來看您。”

暗處無人回話,華瑉歎了口氣,轉身踏出宮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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