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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聖旨傳到陳府之後,陳頌禾便開始對外稱病,連著好幾日都沒有出門。
雨點子淒淒切切下了兩三日,終於忍不住放了晴。歸桃自門房處取了這幾日各府送來的幾張帖子,打眼瞧了瞧日頭撒下的斑駁光暈,不由喜上眉梢,連著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小姐小姐!”她蹦蹦跳跳地,將幾張燙了金箔的邀帖喜滋滋地遞在陳頌禾麵前:“小姐你瞧,張府的青荷詩會、臨川王府上的武鬥會、陸夫人辦的馬球會……這麼多!看來您擢升的信兒這幾日已經傳遍了上京,這些人都上趕著來巴結討好呢!”
陳頌禾沒言語,隻不在意地勾唇笑了笑,到底是巴結討好還是客套試探,依她看還說不準的。她轉過身將手中的玄冥弓細細擦拭幾番,重新放回武器架子上,隨口問:“還有嗎?”
“還有——”歸桃在一摞摞帖子中翻找片刻,道:“還有就是各府送來的慰問帖了。”她整理好交給陳頌禾,口中沒輕沒重道:“哼,光說不做的假把式,連慰問禮都沒有,弄張紙來糊弄誰呢!”
這話說得不免有些難聽,被有心人聽去該落人口實的。陳頌禾忍不住板起臉訓斥了幾句:“是誰教你的,如此口無遮攔,你如此不知輕重我怎麼放心帶你出府?”
歸桃被嚇了一跳,撲通一聲就跪下告饒:“小,小姐,奴婢知錯。”她不敢抬頭,隻微微抬起眼皮,渾身抖得像篩糠。
陳頌禾素來心善,對待下人們也從來都是寬容隨和、笑臉盈盈的,歸桃哪兒見過她發火啊。
自己多嘴慣了,冷不丁遭了一通罵,心下也是委屈,說著說著就止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她嗚咽著抬手用袖口抹了抹臉,扁著嘴道:“奴婢知錯了,您就原諒奴婢吧,奴婢也是為小姐著想,一時有些心急罷了。”
陳頌禾也沒想真的責怪她,隻是這事兒對她而言也算是個好的教訓,於是冷談地說:“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反省一下吧,等你知道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時,再來我跟前伺候吧。”
歸桃一驚,還要再說些什麼,陳頌禾已彆開臉對遠處正澆花的鳳浠喚了一聲:“鳳浠,你過來。”
鳳浠聽見聲音,忙放下手中的澆壺,將兩手在衣上蹭了個乾淨,這才恭敬走到陳頌禾麵前:“小姐,您叫我?”
“嗯。”陳頌禾看了她兩眼,還是一副淡漠冷靜的樣子,吩咐說:“你拿著我的令牌出府,去城內秘密打聽打聽,這些邀帖中哪些請了禮部侍郎,方蔚賢方大人。”一言畢,又將目光投在仍跪著的歸桃身上。
歸桃咬咬唇,依依不舍地將手中一捧的帖子塞在鳳浠懷裡,神色有些不甘。
鳳浠屈身應道:“是。”
陳頌禾走後,歸桃才咬著牙站起來,低聲道:“你彆得意。”
鳳浠有些同情地掩唇一笑:“彆生氣呀,同為奴婢,誰為主子效力都是一樣的。”她笑得發顫,抖了抖手中的幾封慰問帖:“連承恩侯和慕小姐的帖子你都敢罵,我看小姐還是心善,該罰你去掃馬廄才對!”
她說完這話,也不管身後的歸桃怒火中燒的咒罵,理理裙邊便出府去了。
流觴在一旁將一切都瞧在眼裡,她聳聳肩,也並不去管這兩人是否生了齟齬,聰明地稟報陳頌禾去了。
……
晌午,鳳浠帶著消息回來了。
“如何?”陳頌禾懶散地靠在窗邊的搖椅上,翻了一頁兵書。
鳳浠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奴婢打聽到了。”她向四下裡瞧了兩眼,肯定道:“隻有馬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