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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升起來,漸漸曬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少頃,一股熱風混著塵土味兒吹開來,蕩起蓮池的圈圈漣漪。池中有幾條紅白相間的錦鯉,空境中出遊似的,悠閒擺著魚尾。
宋淮遠倚在池子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喂著魚,眼見著熱度攀升,忙命人將椅子挪去了廊廐下,坐下後舒服地喟歎一聲,又將目光投向武鬥台:“早便覺得這些武將粗鄙,你瞧瞧你瞧瞧,比個武而已又是流汗又是揚塵的,也忒臟了些,現在看來還真是沒冤枉!”
台上一男一女已來回交鋒了數十輪,眼瞧著便要午時了還沒結束,一個兩個的儘會使些蠻力,粗魯!難看!
這個蘇沉舟,明明已經教了他的,意思意思讓個幾輪便好,拖拖拉拉怎弄到現在?
兩人不知道宋淮遠已有些不耐,這方蘇沉舟正沉穩地一招招擋過陳頌禾的來襲,他倒是想放水,可陳頌禾確實實力不俗,且來勢洶洶,一不小心受傷的可是他。而且兩人交手過程之中,他仿佛受了陳頌禾的感召一般,竟不知不覺認真與她對抗起來。
一把紅纓槍被她耍得精準有力,甚至一度就刺到了蘇沉舟的眼前。
陳頌禾不知道蘇沉舟使出了幾成功力,隻覺得自己明明一招一式攻勢猛烈,卻總能被對方輕鬆化解,燥鬱難當的同時還有不淺的敬佩。果然是身經百戰,令人自愧不如。
她停下攻擊擦擦額角沁出的細汗,口中微微喘著氣。事實上她大可耍些陰招,或是用蠻力將蘇沉舟打倒,可這樣一來就失去了與他對決的意義,單純的勝利並不是她所追求的。
蘇沉舟見陳頌禾停了手,也放下長劍。與少女不同的是,青年將軍從頭到尾都乾乾淨淨地利落,沒有喘氣、沒有出汗,甚至連一絲一毫的不耐與棘手都沒有。
他一襲白衣,旋身揮出幾道劍光,看出陳頌禾的勉強,沒什麼表情地說了句:“還可以嗎?”
“當然!”陳頌禾不假思索。
話音剛落,她便將手中的紅纓槍朝武器架大力擲去,那杆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不偏不倚地插回了原位,巨大的震動感使得架子上其他武器也微微晃動起來。
“扔的好!”宋淮遠一邊嚼著一塊糕點一邊鼓掌。
陳頌禾緩緩呼出濁氣,把住腰間的劍鞘將隨身攜帶的佩劍取下,利劍出鞘的瞬間,一道白光在蘇沉舟眼前閃過,亮光使他短暫地合住兩眼,卻不妨礙他彎腰躲閃寸寸劍鋒。
“劍走青,刀走黑。你這把似乎沉了些,廢鐵無用,還是換一把吧。”
陳頌禾見他躲避的當口還有閒工夫說教,自覺難堪。她顛了顛手上的劍,好像是覺得比那些好劍多些份量,隻是她生來力足,並不覺得它用起來費勁,沒想到蘇沉舟隻瞧上兩眼,抵擋幾劃,便能立刻對其中玄妙脫口而出。
“接著!”蘇沉舟將自己手中的劍拋給陳頌禾:“你用這把試試。”
陳頌禾穩當地接過劍柄,聞言比劃了幾下,頓時喜笑顏開:“果然!這把劍要輕盈許多,連帶著招式也一氣嗬成,絲毫不拖泥帶水。”她轉頭去找宋淮遠:“世子,這把劍有名字嗎?”
宋淮遠聳聳肩:“本官乃一介文人,從不舞刀弄槍,姑娘若問我詩經集注、古玩花草,我尚且可以應付兩句,可這刀槍劍戟嘛……”他低笑一聲:“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