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六十二(2 / 2)

司馬佑安有些詫異地揚眉:“我怎麼不知道你留了這麼一手?”他戲謔地淺笑一聲:“我是真的以為,你毫無準備就孤身來了上京。”

風聲穿耳而過,荼磨一邊緊盯著前方的宋伯,一邊道:“我哪裡是孤身一人,這不是還有小餅兒陪著。”

司馬佑安搖搖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小餅兒。”

他側眉飛快地望了一眼荼磨,輕聲笑道:“阿羨,你真的長大了不少。”那笑裡帶著寬慰與讚歎,一時間竟讓荼磨有些哽咽。

身為北狄皇子,荼磨卻自小便覺得處處身受桎梏。外人隻瞧得見這榮華尊貴,卻絲毫不知其中困頓。

幼時,他曾以為,父王的管教與禁製就是愛,可慢慢長大,看見過其他父子生活的日常,他才漸漸發覺,原來父王隻將他當作他未完成的雄心壯誌的執行者。

於是,他變得叛逆,變得乖戾,甚至變得冷漠。他借母妃的手開始私下裡培養自己的暗衛,他整日掛著不可一世的麵具,隱藏脆弱敏感的內心,他攪弄一切讓父王不滿,甚至逃離北狄,流浪四國。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他在莫離遇到了同樣擯棄一切,目光空洞的司馬佑安。彼時他們尚不知彼此身份,隻是因為同樣的磁場和眼神,讓他們莫名看不慣對方。可那時的荼磨還年幼,司馬佑安的戰神名號卻早已傳遍五國大陸。

兩人見麵必互相撕咬,可有趣的是,荼磨從未戰勝過司馬佑安。

機緣巧合之下,兩人竟拜了同一人為師,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日子在你追我趕中過去,他們沒有料到,有一日對方會變成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老子是野心家,兒子卻是逍遙客。”荼磨自嘲一聲,又莞爾一笑:“兄長,你說這兒子該怎麼辦?”

司馬佑安一愣,方才明白過來。他兀自垂眸笑了一笑,輕歎一聲:“做你想做的事吧,哥哥一定會助你。”

月白如雪,夜風逐掠影。荼磨轉眸望去,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霧氣氤氳,前路茫茫。二人躲在蘆葦雜草叢中,屏息凝神。

光與影的交界之地,宋伯摘下鬥篷的帷帽,聲色涼涼:“大人預備如何?眼下四國全部的重心都會放在朔國的金礦之上,人多眼雜,再想要動手恐怕有些困難,請大人恕我北狄恐要撕毀盟約之過。”

對麵有一虛幻的背影,聞言冷冷一嗤:“可笑,你們北狄是不是早便知曉上京金礦一事?故意瞞著我,承諾為我調兵,原來都是為了上京!”

宋伯冷靜道:“我們無意欺瞞,是大人您口口聲聲答應,隻要北狄襄助,大人屆時必會遷都,將上京拱手相讓。”

“若我知道上京——”那人氣急,隱隱想要發火,忍了忍又道:“金礦一事現已天下皆知,眼下北狄想動上京已是再無可能。若王上信任我,我願以其餘十一城池承諾,盟約照舊。”

“北狄隻為金礦而來。”宋伯默了默,道:“這件事辦砸了,便再無商討餘地。若是想要城池……”他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語氣已然變得更加陰冷:“我北狄自會有踏平上京一日。”

“……哦?”

那人戴著麵具轉過身來,聽罷霍然冷笑起來。他不動聲色,迅疾伸出右手,一把掐住宋伯的脖子,語帶威脅:“倘若我現在就殺了你呢?”

他手中狠狠用力,語氣冰冷似暗夜寒霜:“既然已無法談攏,那便殺了你罷,省得大人您泄露出去,平白壞了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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