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止來到頑貓打工的第一天,郎渠不在。
資深老員工,摸魚狂熱愛好者布一全程在一樓的貓窩裡睡得人事不知。貓咖十點開始營業,九點四十五,大門才被麵露倦色的精怪們推開。
他們打著哈欠,散漫地上樓,彼此之間沒有招呼,襯得頑貓貓咖像一座墳墓。
這個時間沒有美女經過,豹貓也從桌上跳下來,安安靜靜地藏進貓窩裡,緬因倒是有些活氣,因為它在乾飯。
一樓常駐的三隻貓編號都是一,是頑貓的老員工。作為看店貓,也是頑貓裡唯三擁有早晚餐份額的貓。
等到宣止摸清了頑貓的運作,他才明白,一樓是個肥差。
有二樓作為頑貓的主要營業地,滯留在一樓的客人極少,貓咪不用一直處於營業狀態。唯一的缺點就是,郎渠偶爾在,一樓的員工會經常受到郎老板的驅使。
店裡的員工牆長長一排,宣止在最後一排找到了自己的照片。布一沒說錯,它果然叫田二。宣止好奇自己上麵那位是誰,郎渠招募的第一隻田園貓究竟長什麼樣子。
兩隻田園貓的證件照挨得近,宣止凝固住了。
是黑白花。
那隻開了靈智還未化形的小流浪。
九點五十。
姍姍來遲的員工成群湧入員工更衣室,他們帶來的東西在化形時攜帶不便,頑貓為每個員工都準備了櫃子存放私人物品。
宣止也有一個,他隻放了他的手機。
員工們進門時是工傷了的俊男靚女,出去就是一隻隻高貴美麗的品種貓。了解過員工牆的貓咪品種劃分,作為唯一一隻會化形的田園貓,宣止夾在裡麵,隻覺得格格不入。
郎渠還沒有來,未接客的頑貓進入了無政府狀態。營業區安置了許多爬架和貓窩,老員工早已把它們瓜分完畢,進入工作區域扒住熟悉的抱枕闔了眼睛。
距離貓咖上客的時間還有一到兩個小時,在此之前它們可以美美補上一覺。宣止無所適從地到處跑上爬下,算是適應工作環境。
黑白花跟著它一起跑。可憐的小家夥晚上和那些沒有靈智的貓崽一起被關進籠子裡,早上才從籠子裡放出來,憋壞了。
新人總是精力充沛,老員工們見怪不怪,自動屏蔽兩隻小貓上房揭瓦的蹦迪。
第一波客人是兩個男生,看年齡不大,進門之前對著店門招牌哢哢拍照,宣止猜測是發給女朋友。
兩人前台點了最便宜的蜂蜜柚子茶,換上鞋套上了二樓。
一大半的貓都在睡,兩個男生下意識也放輕了腳步。郎渠沒為宣止安排入職培訓,宣止端詳過頑貓的營業狀態。
積極,主動,貼心。
而此時兩位客人前來,沒有任何一隻貓上前。
宣止踟躕著碎步試探性往客人方向走:“喵。”
黑白花不明所以,跟著它走。
“喵?”
兩個男生選了四人位的沙發座,麵對麵掏出手機。宣止跳到桌上,在桌上大搖大擺逛過一圈。
無人理會。
男生對貓沒有興趣,戴著棒球帽的男生沒靜音,遊戲加載的音樂響徹整個頑貓二樓。
“來一局?”
“來。”
寸頭男生在等待開局時無聊薅了宣止一把。
“還挺軟。”他的指縫裡掉落了幾根毛發。
貓掉毛是很正常的事,宣止不是很疼,但男生的力道的確抓得它不舒服。沒有其他貓主動過來接單,宣止不好意思走開,隻好躲在桌角,遠距離偷窺他們打遊戲。
兩個男生打遊戲的時候還是很安靜的,他們把音量自覺調小,神情專注。
突然間小貓耳朵動了動。
樓下的風鈴又響了。
是兩個女生,她們付了錢,徑直上樓尋人。
寸頭舉手招呼。
果然是在等人。
見來客是兩位女士,如一潭死水的頑貓終於活泛起來,跑得快的兩隻布偶贏得了接客權。
它們在女生腳邊繞來繞去,諂媚嬌氣,待女生坐下後,還趴在了她們腿上。
女生溫柔的手指一遍遍撫摸小貓的顱頂,脖子,軀乾,愛不釋手。對貓的熱情與男生的冷漠對比鮮明。
宣止似乎悟到了什麼。
它夾起來:“喵~”
“我去,鴛鴦眼,好漂亮啊咪咪。”綠裙女生頓時拋棄了腿邊的布偶,雙手伸向宣止。
宣止順從地被抱過去,窩在女生懷裡一遍遍夾。
“你叫什麼名字啊咪咪?”
頑貓按人頭收費,來客可選擇在菜單裡挑選飲品甜點消費,或是選擇一管凍乾,去樓上喂貓。
兩個女生人手一管凍乾,綠裙女生手一抖,大半管的凍乾都倒進手心裡,她殷切地把凍乾湊到宣止嘴巴邊。
“咪咪?吃嗎?”
宣止吃過早飯,今早他把伯醫生工作室裡幼貓糧打掃了個乾淨。
然而這是它某種意義上的第一位客人,宣止不敢掃興,囫圇吞了。好在頑貓為客人發放的都是零食凍乾,不占什麼肚子,不耽誤宣止靈活地撒嬌。
被搶了生意的布偶敗興而歸,趴在沙發座旁,尾巴一掃一掃,無所事事。
頑貓有著客座一人一貓的硬性規定,但沒有將個貓與個人綁定,隻要保證人數與貓數相差不多即可。對著木頭一樣的男人,小貓懶得釋放自己的魅力,兩個女生被四隻貓包圍,隻覺物超所值。
凍乾分完了,兩隻布偶閃著眼睛嗅聞空空的凍乾瓶,繞著圈裝作尋找,意猶未儘地舔嘴。
百試不靈。女性客人總是輕而易舉被俘虜,頑貓桌角貼著點單的二維碼,兩人挑挑選選又激情下單兩個罐頭。
“三號桌,布三布四丙牌罐頭兩罐。”前台送罐上門,對客人進行報單。
宣止耳朵動了動。
剛才客人投喂凍乾時,布三布四興致缺缺,沒有參與。此時開罐積極捧場,為客人營造出此罐點得很值的幸福感。
“咪咪?你吃不吃?”抱著宣止的綠裙女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