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穗縣做為穀梁府大縣,一度有爭奪府城資格,如今戰亂未曾波及此處,此地之中,各處都是繁華。
城中茶樓酒肆林立,來往行人絡繹不絕,許多躲避戰禍之人都遷來此地,使得這裡比以往還要繁華。
繁華之地,人員密集,商賈自也盛行其中。
夜明、沈小姐二人乘著牛車一路來到這紅穗縣。
剛進縣城,就見到城中有人搭台唱戲,據周圍人所說,這是何老爺又開新鋪子,在唱開業戲呢!
夜明又問這何老爺是何許人也。
有人解釋,這位是個奇怪之人,朝廷尚在時,其人便中進士,後又到任知縣。
隻是不知為何,其做了幾年知縣之後,竟是辭官不做,反而做起商賈之事來。
商賈之道自古就是下等,這人好好的官老爺不做,卻做商賈,著實稀奇。
不過,這位做生意的本事的確不凡,這些年下來,積攢的財富放在整個穀梁府都是首屈一指。
正說著呢,卻見台上一出戲唱完,眾戲子恭敬退下,一個四十來歲,留著短須,有些文氣,又有商賈氣的中年人走上來。
眾人見此,都稱呼此人“何老爺”。
此正是紅穗縣第一大商賈,何仕川。
這位何老爺上台之後,便講起客套話來,總之,說來說去,還是希望大家能到他新開的酒樓去吃喝。
說完一陣之後,又表示今日開業,酒樓所有酒水菜品一律七折。
等他說完,夜明笑嗬嗬的對沈小姐說道:
“七折,好像還不錯,我們也去嘗嘗。”
“兄長有錢嗎?”
“沒有。”
“那怎麼去?”
“我會算命啊,這裡人多,幫人算幾卦就行。”
夜明嘿嘿一笑,便領著沈小姐一起進這家新開的“何家酒樓”。
今日開業,人的確多,一二層直接坐滿,專為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準備的三層也坐上不少人。
何老爺親自領著本地知縣及鄉紳等往三樓去。
夜明見此,笑道:
“看看,人家身為掌櫃,沒有去彆家酒樓請客,可見對自家酒菜很是自信。”
沈小姐則是說道:
“兄長不是要算卦嗎?現在正好。”
“這就算,這就算。”
夜明一笑,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摸出一堆銅錢、竹籌、筆墨紙硯等。
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兒擺到桌上,又立起一麵“瘋癲神算”的旗子。
眾客人見此,都是好奇看來。
見他真像個瘋癲之人,不由信了幾分。
說來好笑,平日裡沒誰會去信一個瘋子胡說的話。
可當這個瘋子打起算命的招牌之後,大家反而會下意識覺得他比一般人算得準。
能來這裡湊熱鬨吃飯的人,基本上都是有些閒錢的,當即就有人上前讓算。
這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不會算什麼不好說的,就問近期運勢。
夜明拿起銅錢反複測算,又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堆亂七八糟,令人看不懂的東西。
折騰好半天之後,這才說出對方近期運勢。
那人一聽,前半段已發生的都是對上,後半段雖然還未發生,但真有可能如夜明所說。
眾人見這瘋子似乎真能算準,紛紛上前求卦。
酒樓管事見此,雙眼一動,不但沒有趕夜明走,反而讓店裡小二去外麵宣傳這裡有個算命大師。
小二依言而行,沒一會兒,店裡的客人又多出一群。
見客人變多,酒樓管事笑的合不攏嘴,甚至還專門安排小二免費為夜明送上一盤花生一壺酒。
沈小姐一直在夜明身邊幫著打下手。
觀看半天之後,她發現,這位在紙上寫畫的東西,似乎根本不是什麼高深測算之法,貌似真就是亂畫的。
而且,這位對銅錢的使用也很是隨意,看著玄乎,但就是讓她覺得這是在亂扔。
可算出來的結果偏偏是對的。
這就讓沈小姐有些看不懂,難怪都說算命的神神叨叨,舉止奇怪。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一陣子算下來,夜明已經掙到不少錢。
見差不多,他果斷收攤,一文錢都不帶多掙的。
眾人見此,都是失望,有人願意出雙倍價錢求他再加算一卦。
但被夜明以天機已過,不可多算為由拒絕。
大家也知道算命的都有奇怪規矩,見他有錢不掙,也不好多說什麼。
夜明看著桌上的錢,也不去拿,隻是問小二要來菜譜,連點酒菜。
小二一算,這位掙的錢剛好夠這一頓飯錢,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來,小妹,坐!”
夜明指指座位,示意沈小姐坐下。
沈小姐依言坐下,目光仍在四下張望。
夜明見此,笑問道:
“在找什麼呢?”
“找不同尋常之人或事。”
“找那些事乾嘛,徒增煩惱。”
“既然是兄長帶我來這裡,總不可能真就隻是吃喝。”
“瞧瞧,瞧瞧,人與人之間還能有一點兒信任嗎?
在你眼裡,我就是去到哪兒,哪兒就有事的嗎?
我看起來很像是活閻王嗎?”
夜明批評起這位“小妹”的不正思想。
正批評著呢,酒樓管事忽然恭敬的走過來,客氣說道:
“這位先生,我家老爺請您樓上一敘。”
正接受的夜明批評的沈小姐見此,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夜明卻是一點兒不覺尷尬,很自然的回答起管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