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媽媽本來就不待見我,她那麼愛爸爸,奶奶也是,她一直以爸爸為驕傲,本來她重男輕女就沒怎麼喜歡過我這個孫女,這下怎麼辦啊,我的失誤害他們失去了最愛的人,我完了,她們會恨死我的,會趕我走的。”
“小離,你彆激動,不至於的,媽媽說你學習好,還跟彆人誇你,不會的。”這時的安慰顯得無比蒼白,葉煜緊皺眉頭,將妹妹的腦袋按進懷裡,輕撫她後背。
“從火災到現在,這麼多天我好煎熬啊,我太怕了,我痛恨自己撒謊,我不想隱瞞的,我想說出來又不敢說,哥,我堅持不下去了,那是爸爸啊,我居然連錯誤都不敢承認,太沒用了。”
葉離一邊抽噎一邊斷斷續續傾訴著,持續了很久。
葉煜了解妹妹,原本不善撒謊的她隱瞞這樣的事實將她折磨得不成樣子,每天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煎熬難耐。
他慢慢將葉離拉離自己,同她對視,說:“小離,那就先彆說了,放過自己,先把事情藏在心底,等媽媽和奶奶過了這段悲痛的日子,到時候你也快大學開學了,開學前再提也不遲。”
葉離眼眶紅腫,眼睛無神,聽了哥哥的話,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兩天後,一頓無言的午飯結束,葉離洗完碗筷,默默站在父親遺像跟前,很久很久。
回屋後,她再次拿出報紙,盯著上麵關於火災報道的每一個字,仿佛能盯出洞來。
窗外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很快席卷而來,衝刷整個小鎮。
“吱呀”一聲,奶奶臥室的房門打開,葉離將收拾房間的媽媽叫到客廳,說有事同她講。
葉煜剛從外麵回來,看見妹妹站在母親麵前,脊背僵直,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叫了聲小離,葉離回頭朝他搖頭,鎮定道:“哥,我必須說出來,已經晚了很多天了,不能再晚了。”
“怎麼了這是?”章月華狐疑看著兄妹倆,質問葉離:“你有事瞞著我?”
葉離鼓起勇氣抬頭,咬了咬嘴唇,坦白道:“爸爸抱著那女孩出去的時候,是被咱家煤氣罐爆炸炸飛的,煤氣罐之所以爆炸,是因為我沒關閥門。”
她努力說完最後一個字,視死如歸般閉了閉眼,心底終於鬆了口氣。
章月華從一臉震驚,到不可置信再到怒目圓瞪,僅僅過了不到半分鐘之間。
她顯然氣得不輕,抬手給了葉離一巴掌,扣著她肩膀使勁兒搖晃,大吼道:“你怎麼能,你,你害死了你爸爸,你害死了你爸爸啊,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坑爹的東西,居然還瞞了這麼久,你打算瞞我們一輩子嗎你?”
葉煜趕緊過來勸阻,誰知這時,奶奶房門突然“嘭”的一聲打開,老太太指著葉離,枯瘦的手劇烈顫抖著:“你,你個孽障,還我兒子!”
話音剛落,老人作勢要往前走的身體一個沒站穩,重重摔到地上,腿腳抽搐著暈了過去。
“媽!”“奶奶!”三人急忙跑過去,葉煜叫救護車,送奶奶去縣城醫院。
窗外雨勢更大了,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劈啪作響,狂風肆虐,樹葉殘枝散落滿院子。
救護車來的時候,葉離也想上車跟著去醫院,被母親攔下,一把推了出去:“滾,你奶奶要是有個閃失,你脫不了乾係。”
“媽媽,讓我去吧,求你了......”葉離摔個趔趄,不顧身上的泥水,爬起來想上車,被母親關上的車門無情擋在門外。
救護車很快駛離小院,葉離站在大雨裡渾身被澆了個透,臉上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眼神迷離恍惚,臉色蒼白,嘴角微微動了動,苦笑一聲,自言自語著:“總算是,說出來了。”
葉離不是沒想過按照哥哥說的晚一些坦白,可她做不到,現在的每一天對她來說,度日如年。她預想過被媽媽奶奶知道的後果,可那與現在心理的愧疚悔恨和煎熬比起來,也顯得沒那麼嚴重了。
她真的過不去心理那道坎兒,無論會被怎麼對待,都是她應得的,是她該承受的,如果因為懦弱不敢承擔,害怕指責一直當縮頭烏龜,她看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因她犧牲的父親。
這段時間,把一切都攤開來,反而比藏在心底,要讓她更好受,哪怕被厭惡甚至被趕出去,她也是坦坦蕩蕩的。
她深知,很多時候,自厭自棄比被家人厭惡痛恨更可怕。
可打擊來得實在是太快了,縱使她知道要麵對什麼,在說出真相之後也僅僅隻有短暫的輕鬆。
奶奶住院治療兩天,便出院回家了,好在沒大礙,就是一時激動,氣火攻心。
兩位家裡跟葉離最親的人,原本就不喜歡她,以前聽去世的爺爺說過,她出生那年,迷信的奶奶找人算過,說她命裡帶凶,而母親也因懷她的時候狂吐不止,生產時還差點丟了半條命,不待見她。
這次煤氣罐爆炸,父親犧牲,顯然應了奶奶找的算命先生的話。
葉離清楚地知道,從今往後,她是這個家的罪人,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了。
她以為自己能夠扛過去,可失去父親的痛苦和自責,家裡持續的低氣壓,始終緊緊圍繞著她,壓得她喘不過氣。
來自母親和奶奶的指責和謾罵,在之後一段時間,每天不斷上演。
哥哥學校裡學業太忙,奶奶出院後沒幾天便返校了。哥哥在的時候,還會幫葉離求求情,說說話,這下沒了哥哥的庇護,葉離過得更加如履薄冰。
母親看她一眼都恨得牙癢癢,因此不再正眼瞧她,奶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