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瑛寫下書信,交與沈鶴南,托他捎給謝家父母,講述了在青州城置下房產一事,也讓謝家人不必擔心今後營生,她自有安排。
從玲瓏閣用過晚膳出來,已是天色漸晚。
謝瑛謝絕了沈鶴南相送的好意,先沿著未央街,回到新宅。
夜幕降臨,新宅尚未入住,門口光線較暗,謝瑛尋思買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簷上。
今夜還是回王府就寢,身上正好有三世子所贈的令牌。
謝瑛掏出令牌,在手裡掂了掂,唇角不禁勾起,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有了這令牌,出入王府和各大城門,便是暢通無阻。
若不是追風還在雅風閣,真想騎著追風,到城外兜風去。
謝瑛又摸索著令牌,正麵刻著雙龍戲珠的圖案,中央一個小篆的秦字,反麵右下角一個“禮”字。
這令牌也太簡陋了,真不怕仿造啊。
不過這可是真金白銀,一般人也沒有本事仿造。
謝瑛揣起令牌,又準備回王府,可出來是乘坐馬車,這回去的路她也記不住啊。
謝瑛又往前走了幾步,見路口停著一輛馬車,便走上前去。
“馬夫,去王府嗎?”
馬夫熱情回應:“去,客人,上車吧。”
謝瑛又掀開簾子,坐進了馬車。
這一匹馬拉的馬車便十分狹窄,僅夠一人入座。
謝瑛拉開簾子,望著窗外,直到馬夫駕駛著馬車,駛出未央街,漸漸行駛到了郊外。
夜色微濃,天空如墨潑過,明月宛若籠著一層薄紗。河邊三兩茅屋,小舟人影攢動,漁民還在河裡捕撈,燭火如點點星光,構成一幅漁舟唱晚的優美畫卷。
馬車忽然停下,謝瑛從美景收回目光,又拉開前方的簾子:“馬夫,怎麼了?”
“客人,我內急,你先等會兒。”馬夫捂著肚子,匆忙往河邊跑去。
謝瑛見馬夫鑽進草地解手,便拉開簾子走下馬車,在河邊漫步。
夜色並不濃鬱,月光照耀著蘆草繁茂的河麵,小舟隨風飄搖,閃爍燭火下,忽見一素衫少年彎腰拾起網兜,身影竟十分熟悉。
謝瑛內心忽然怦怦跳起來,期待少年轉過身,又聽見此刻岸邊傳來一聲老漢兒的呼喊聲。
“阿淵,回來吃飯了。”
謝瑛看著素衫少年站起身,將網兜裡的魚倒進竹簍,又撐起竹竿,劃動小舟,燭火照耀著他皎白如月的狹窄臉龐,在朦朧月色下,發絲隨晚風飄搖,仿佛鍍了一層金光,有種謫仙出世,驚心動魄的美。
謝瑛內心深深悸動,好似晚風吹動了心裡的鐘聲,咚咚咚響個不停。
她站在河邊,一動不動望著少年,直到少年走下小舟,提著一盞馬燈和竹簍,從河邊緩緩走來。
“阿姐。”遲淵見到河邊的謝瑛後,眼眸從疑惑到露出驚喜,笑容純淨而輕柔:“阿姐怎會在這裡?”
謝瑛一陣臉熱,望著潑墨般的夜色下,少年盈盈含笑的臉龐,按捺住鼓脹的胸腔,清淺淡笑:“正巧路過。阿淵呢?這麼晚還在捕魚。”
遲淵笑意溫潤看著她,嗓音如晚風溫柔:“上午回王府,指揮使給我們放了半日假,正好回來探望父親。”
“父親有眼疾,視物較弱,我為他多捕撈些水貨,供他平日裡吃。”
想必方才那位老漢兒,便是阿淵的父親。
謝瑛時不時望著燭火下少年笑容熱烈的臉龐,內心仿佛緩緩融化般甜蜜,竟看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