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真的有用嗎?”睜著一對跟熊貓頗為類似的大眼睛,嘉拉迪雅無精打采地看著正用毛皮撓俘虜腳底板、不讓她睡覺的我,很不確定地問,“雖然我聽說過人類長時間不睡眠就會精神崩潰,可是大劍正常都能幾天不眠不休的……”
“我也沒彆的辦法,”不讓犯人睡覺,這一招還是我穿越前從當警察的朋友那裡聽說來的,在那個世界肯定是有用的,可是在這個超人遍地走的世界究竟有用沒有,我自己也沒把握,“先說明一下,要嚴刑拷打的話你自己去乾,對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我可下不了手!”
“唉……我也做不出這種事啊……”長歎一聲,嘉拉迪雅認命地拿起靈力手機,輸入妖力讓它頂端的探照燈對準小小俘虜的臉,然後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嘰裡呱啦勸說。
理所當然的,她得到的是雖然有些虛弱卻恨意十足的叫罵。
這已經是我們抓住這個俘虜之後的第三天,自從那天嘉拉迪雅改變主意一刀劈空之後,我們就跟這個小丫頭耗上了。
之所以不殺她,是因為嘉拉迪雅想知道組織的最新動態,以便推測“原著劇情”發展到哪個階段。
隻可惜我們兩個都不是專業人士出身,嘉拉迪雅穿越前隻是個女高中生,我雖然年過而立,但是卻既沒當過兵也沒坐過牢,兩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隻想出了這個笨到不能再笨的審問方法。
其實我倒是知道很多著名的酷刑,要是能夠把那些一一用出來,估計彆說是大劍、就算是鐵人也得低頭招供,問題在於“劊子手”這個行當實在很需要點心理素質,我拿著削製的木針在俘虜指甲縫上比劃了半天,還是沒能咬咬牙插進去——靠!插自己反而方便一點,對著個身上還在滴血卻依然朝我怒目而視的小姑娘下手,我辦不到啊……
嘉拉迪雅比我還乾脆,聽了幾種酷刑描述之後,她試都沒試就放棄了,“你這個披著熱血少年外皮的變態中年大叔都做不到,我這貨真價實的穿越少女當然更不可能做得到”——這種理由實在讓人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
到最後,我們隻能跟這小個子的俘虜耗精神,用據說非常有效的“不睡覺”來逼她就範。
可是,看起來,這一招似乎不是很管用……
“算了吧,我想睡覺呐!”勸降失敗的嘉拉迪雅再次發出哀歎,全無那天殺人時候的氣勢,“我三天三夜沒合眼了!就算是那個故事主角的兔子也吃不消啊!”
“我們兩個有吃有喝有衣服穿,難道還耗不過一個身負重傷還被吊起來不吃不喝餓了幾天的人嗎?”根性不足啊!根性不足啊!這丫頭好歹也是殺怪專家出身,怎麼這麼點毅力都沒有啊!
“我覺得這樣耗下去隻會把她耗死……”
“你有彆的辦法嗎?”
“……讓我想想。”說著她就靠著一棵大樹坐下,開始想辦法
沉思狀。
沉思狀。
沉思狀。
輕微的鼾聲。
“起來!”我一聲大喝,嚇得剛剛睡著的她打了個哆嗦,猛地跳起來,撞在頭頂樹冠上,頓時灑了一身的積雪,“要問消息的是你而不是我,我他媽都在耗著呢,你居然睡覺?”
“消消氣、消消氣,大家都是文明人……”自知理虧的銀眼少女低聲下氣地道歉,但是沒多久又開始打瞌睡。
話說,隨著我們慢慢熟悉,嘉拉迪雅也漸漸改變了剛見麵時候冷淡高傲的風格,變得平易近人。用她自己的說法就是:“跟不熟悉的人,我當然沒必要給他們好臉色看;不過對朋友還擺出一副死人臉,就很不禮貌了——或者,你喜歡氣質高貴的冰山禦姐?”
不,我喜歡溫柔聽話的女仆,或者活力十足的元氣娘。
抬頭看去,那個臉色已經白得跟死人差不多的俘虜,臉上分明是譏諷的笑容。
可惡!乾脆把這小妞先O後X算了!
想到就去做!我把她放了下來,用一大塊獸皮裹好,然後再次捆成粽子,順便往嘴巴裡麵塞一塊肉乾。
這裡到處都是雪,讓她自己想辦法喝水吧。
我也先睡一會兒……
當我醒來的時候,嘉拉迪雅正在和那個俘虜嘰裡咕嚕說著什麼,她用那把短刀在對方臉上、身上不停地比劃著,表情非常凶狠,但是那個小姑娘卻始終搖頭,態度異常堅決。
“你的魅力值和說服力都不合格,彆白費力氣了。”從隻有我才能打開的旅行箱裡拿出兩罐運動飲料,遞給她一罐,“這裡很冷,在結冰之前喝掉吧。”
“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才——有這種好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啊?”她接過易拉罐,稍稍有點生澀地拽開拉環,仰起脖子咕嚕嚕地灌下去一大半,“真懷念這味道,差不多二十年了……”
“等我回去之後,送一卡車給你,讓你用可口可樂洗澡都沒問題。”
“哈,那我豈不是成了蜜餞?”
“……說起蜜餞,我倒是在網上看到過,古代有種酷刑,把犯人的傷口塗上蜜糖……”
“然後給螞蟻咬,對吧?”她翻了個白眼,“這冰天雪地的,你倒找隻螞蟻給我看看!”
“當我沒說。”為了掩飾尷尬,我連忙轉換話題,“對了,你剛才又在勸說她招供?成果如何?”
“這次是不同的,我不是要她招供,而是要她覺醒。”
“覺醒?要她覺醒乾什麼?”
“大劍覺醒之後價值觀會改變,那樣就不會再堅持對組織的忠誠了。”嘉拉迪雅看起來很得意,“我剛才睡覺的時候,在夢中想到了這個釜底抽薪的好辦法!”
你究竟做的什麼夢啊?該不會夢到這個小女孩突然覺醒成深淵,然後把我們這兩個仇人給轟殺至渣吧?
“我有一個問題,貌似你當初寧死也不肯覺醒,對吧?”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天下午她淚流滿麵、靜靜等死的場麵,“這個女孩至少骨頭夠硬,我不覺得連你都能做到的事情她卻做不到。”
回憶起那天的情景,嘉拉迪雅臉色也暗了下來。
對大劍們來說,覺醒成為妖魔,是遠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那意味著她們作為“人”的意義蕩然無存,是對自己信念和人生價值的徹底否定,我寧可想象一個失去力量、為求生存不得不出賣肉體的大劍,也無法想象一個會主動覺醒的大劍。
想用威脅的方法逼一個意誌堅定的大劍覺醒?實在太異想天開了!
“可是,我實在想不出彆的辦法了。”嘉拉迪雅從回憶中醒來,低頭抹去眼角的淚珠,話音裡麵卻帶著哭腔,“你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多麼凶險,也不知道我當初究竟惹下了多大的麻煩——記得劇情,是我唯一的依靠,無論如何我也要把握住劇情的脈絡。”
她的聲音越來越尖利,最後簡直是在尖叫一般:“就算是自私吧,為了活下去,我不僅可以殺人,甚至可以狠下心腸去踐踏同為大劍們最後的尊嚴!”
說完這段不知道是給我聽還是給她自己聽的話,她猛地跳起來,提起短刀衝向俘虜。
“如果你堅持不覺醒的話,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在人類的城鎮裡麵,當眾挖出你肚子裡的妖魔血肉!”
“隻有我們自己才知道,那裡隱藏著我們身體最中敏感的部位!是覺醒,還是在人群麵前以最難堪最醜陋的方式死去,你自己選!”
呐,在威脅彆人的時候,是否應該至少說一些對方聽得懂的話呢?你現在說的是漢語啊……
我還沒來得及提醒,嘉拉迪雅這次已經動了真格,她一把撕開少女身上已經破爛的怪異緊身衣,將短刀惡狠狠地刺進了少女腹部的傷痕裡麵。
靠!莫非是長期積累的壓力終於把她給逼瘋了?現在她身上的殺氣簡直比怪物還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