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雪啊……”禦阪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歎了口氣，“學園都市很多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我解下風衣，給她裹上，她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紅著臉接受了我的好意。
“一方通行、心理掌握……九名ＬＶ５，一下子就少了兩個。”看著那緊挨在一起的兩個墓碑，我也覺得有些黯然，“真想不到那個常盤台的女王居然選擇了殉情……”
“其實也不奇怪的。”禦阪似乎感到有點冷，將身體小心翼翼地朝我這邊靠近了一點，“當初她剛覺醒超能力的時候，因為‘控製人心’這種能力的性質惡劣，所以被大家疏遠，連研究員們都把她當作瘟神——當然，她自己的性格也有點問題，總是喜歡開一些過分的玩笑，就算脾氣再怎麼好的人，慢慢的也都不喜歡她了……”
“你就是其中之一？”
她笑了笑，算是默認。
“所有的人裡麵，隻有一方通行始終和她親近，無論被她怎麼捉弄，他都沒有發過火，最多也就是彈彈她的額頭……明明他的年紀比較小，可看起來感覺他就像是個寬容的哥哥一樣。”想起當年的情景，禦阪不禁微笑起來，“明明他的年紀是最小的，結果我們幾個都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他……”
“後來呢？”
“後來……一方通行衝擊ＬＶ６失敗了。”她低聲說，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遺憾，“他總是說自己能夠撐得住，可最後他還是沒能撐住——實驗到了最後階段，眼看著就成功了，但他的精神終於到了極限，在最後一個*人死去之後，當研究員們歡呼成功的時候，他倒下了。”
“怎麼回事？”
“精神過載，他的意識崩潰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可是……他不是經常出現，還和我們打過模擬戰嗎？”
“那並不是真正的‘一方通行’，而是用‘心理掌握’能力塑造出來的虛假人格罷了。他失敗之後一直沉睡不醒，雖然她每天都去照顧他，雖然她堅持認為他總有一天會醒來，可我們漸漸的都絕望了——後來有一天，她突發奇想，用自己的能力為他編織了一個虛假的人格，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醒了。”
我可以想象那段日子的情景：孤僻的少女，一個人守著自己憧憬的大哥哥，每天都盼望著他醒來，祈禱他再次對自己微笑，但無論她怎麼祈禱和盼望，白發少年始終沉睡，終於她絕望了，用自己的能力編織了一個想象中的“一方通行”……
怪不得這些年來他們倆一直寸步不離，原來我們所見到的“一方通行”不過隻是一個假象罷了。
日日夜夜對著這樣一個虛假的一方通行，不知道常盤台女王究竟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不過，他們終於解脫了。
從那天一擊毀滅天堂之後，一方通行就再也沒有醒來，實際上他的心跳早已停止，隻是依靠維生艙維持著生命活動，但即使如此，死亡的腳步仍然不會停下，昨天晚上，他腦波儀上的曲線，終於變成了毫無起伏的直線。
當研究員們趕來的時候，一直在維生艙外等著他醒來的常盤台女王已經用一把精致的小手槍，打碎了自己美麗的頭顱，死在了維生艙旁邊。
對於常盤台女王的死，結標很是自責，她覺得應該早點幫這個癡心的女子找心理醫生的。
“那樣有用嗎？”我反問，“她自己就是學園都市最厲害的心理醫生，可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何況，這樣的結局，對於她來說，也不見得非常糟糕，至少一方通行醒來過，還陪著她渡過了三天。”
“隻為了這三天的幸福，她就賠上了自己的性命……”結標看著那兩個人在“天使墜落”的三天裡麵拍下的很多照片，喟然長歎。
“如果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三天的幸福，我覺得很多人都會願意的。”對於這件事，我卻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與其讓她繼續這麼絕望下去，繼續用這種虛假的生活來麻醉自己，最後漸漸老去，還不如讓她享受三天的幸福，然後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死呢！”
“愛一個人的話，就算是虛假的也沒有關係，就算一直絕望也沒有關係，總希望對方能夠活下去的，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來換，也毫不可惜……”結標搖頭歎息，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可憐她竟然連為了對方而死的機會都沒有……”
和禦阪、結標道彆之後，我冒著漫天大雪，來到了日暮神社。
不出意料，我的神祠空蕩蕩的，不僅沒有供香，甚至看不到一絲一毫因為信仰而生的靈光。
“混到你這個地步的龍神，也真是絕無僅有呢。”桔梗看著那積了一層灰的牌位，淺笑著說道，“就算是那些最低等的陰神、幽鬼之類，隻要有信徒，至少每天的祈禱和供奉總還是可以享受到的——呐，佐天淚子上次對你祈禱，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苦笑不語，自己動手擦拭牌位。
那個丫頭……除了上次央求我借神力給她玩飛天遊戲之後，根本就沒有祈禱過……
不過說實話，我也從來都沒打算讓她正正經經當巫女，如果她認真的話，感到頭疼的隻怕反而是我自己了。
巫女也分幾種，最稀有的是桔梗這種，既不信奉某個特定的神明，也沒有發下任何具體的誓願，隻是身具神通，並且以巫女自居，她與其說是巫女，不如說是強大的靈能力者或者退魔師，“巫”隻是她在世俗的身份，與她本身的靈格毫無關係，所以她不受到任何約束，即使和妖怪結婚，也不會對她的力量有任何影響。
略微稀罕一點的則是那些本身具有相當的靈力，通過和土地或者神明締結“誓約”而成為巫女的少女，她們必須遵守一定的誓約，但是在誓約的前提下，她們也擁有相當的自主性，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們並不從屬於神，而隻是和神平等的合作者，即使破棄了誓約，也隻是失去因誓約而來的能力，自己依然還是出色的靈能者。
最常見的巫女，則是將自己的身心都奉獻給神，通過神交儀式獲得力量，以自己的身體作為神明意誌的執行者，她們本身並不具備力量，必須嚴格遵守神的命令，如果違反的話，輕則失去力量，重則喪失生命——因為她們的生命，早就已經在神交締約的時候奉獻給了神，不再屬於她們自己。
用世俗的觀點來看，前兩種巫女可以結婚生子，子女還會繼承她們的強大靈力；後一種巫女則必須終身為神保持純潔——實際上她們相當於神的姬妾，需要經常在精神甚至肉體上和神*，才能維持力量。
佐天本身並沒有強大到足以在龍神之力麵前保持自身獨立的靈力，所以如果她真的要當我的巫女……可能我反而會落荒而逃呢。
沒辦法……我總不能對禦阪的朋友下手吧——她才十三歲啊！我又不是禽獸蘿莉控！
神祠並不大，清理工作隻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完成，然後我一如既往地拿出那兩顆四魂之玉，坐在禦神木下，開始冥想。
桔梗不肯告訴我這第二枚四魂之玉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所以我隻有用最可靠也最笨的辦法，通過冥想，憑借龍神本身的神力追溯因果，去調查和這顆四魂之玉有關的事情。
追溯因果……這種事情，也唯有進入傳奇境界的人，才能稍稍有些頭緒。時間的長河無比寬闊，即使隻追溯和自己有關的事情，難度也是非常大的。這和占卜不同，需要的不是那些模糊的“判斷”，而是準確的“情報”，除了一些天生就有穿梭時間異能的種族，絕大多數的強者都隻能像我這樣，一點一點地追查，靠水磨工夫來尋找需要的資料。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