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也不行!”
封楓立刻二次拒絕。
季元淵難掩心中的失落: “為什麼?”
“因為……因為明天是個大晴天!”
封楓的腦子因為季元淵的連番追問已經出現了短暫的卡殼,脫口而出的借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果然,在聽到他的理由後,季元淵立馬露出懷疑的表情。
《戀愛生活常識大全》也沒教他不能在大晴天培養感情啊。
好在短暫的卡殼後,機智的封教授迅速想好了借口:
“你也知道我工作很忙,我有個怪癖,隻要是個大晴天我就必須要工作,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
但是做那種事又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行,所以必須要等我不工作的雨天才行!”
仗著季元淵現在腦子不好,封楓就光明正大地用這種無理取鬨的理由來糊弄他。
這種奇怪的理由乍一聽好像有那麼一些道理,仔細一想卻又覺得某些地方好像有些彆扭。
季元淵就這樣被這個隨口胡謅的理由定在了原地。
他不明白,為什麼封楓在晴天必須要工作,他又不需要進行光合作用。
這涉及到SB250星人和地球人的生理結構問題,他不得不仔細思考。
如果隻有雨天才可行的話……
季元淵掏出手機查詢接下來幾天的天氣情況,一排排的明媚太陽標誌出現在手機屏幕中。
現在可是盛夏時期,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半個多月全都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
季元淵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嚴肅了下來。
而封楓卻悄悄鬆了口氣。
他確實沒做好心理準備,至少現在沒做好。
他私下那幾頁紙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上麵的內容,隨便一段文字組合起來都非常炸裂。
如果季元淵非要按照他從生活城市大全上看的那些所謂的“理論知識”來進行實踐的話……
封楓簡直不敢想到時候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趁著季元淵還在思考發呆的時候,封楓趕緊換上外出的休閒服,一刻不停地離開家門。
不過倒也不能認為他是在瞎說,因為他確實有幾天沒有去醫院看望聞雨蓮了。
前陣子他說好要替聞雨蓮辦理轉院手續,前天剛好就辦完了。
所以他現在去新的醫院看望自己的母親倒也合情合理。
陷入苦惱的季元淵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婆像飛一樣迫不及待地離開他的身邊。
開車前往醫院的路上,封楓的腦子裡總是會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季元淵在房間中像瘋了一樣親他的畫麵。
幾天前他還是個“純情陽光開朗大男孩”,這才過了多久啊,他竟然就變成了急不可耐的“癡|漢”。
都怪那本無良商家出版的勞什子《戀愛生活常識大全》,如果季元淵沒多看那幾本書,他肯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封楓捏緊手裡的方向盤,打算這兩天一定要找個機會把購物軟件從季元淵的手機裡徹底刪除。
既然他不能改變無良商家,那他就得改變季元淵胡亂買東西的壞習慣。
十幾分鐘後,封楓抵達了聞雨蓮所在的新醫院。
這所醫院雖然是私立醫院,但它對病人的居住環境和私密保護措施都非常用心。
非病人家屬的其他外來人員,基本不可能見到病人本人。
而且這所醫院在精神科這方麵的風評極佳,之前還有好些個抑鬱症病人在這家醫院的治療下重新回歸到正常生活。
經過多方考量後,封楓這才決定讓聞雨蓮轉來這所私立醫院。
但他沒告訴聞雨蓮之所以讓他轉院是為了躲避封鵬池。
為了聞雨蓮後續的治療著想,封楓隻說是為了讓聞雨蓮保持新鮮感,認識一些新的朋友,所以才將她換了過來。
臨近下車前,封楓又仔細對著車內後視鏡檢查了自己的著裝,確保沒有出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再怎麼奇怪,也比不上他現在不自然腫起的嘴唇了。
封楓用手摸了摸嘴角一處淺淺的傷口,在感受到細微的刺痛後又迅速把手收了回來。
……喜歡獸|人題材就算了,也彆把小說裡的壞習慣帶到現實生活中來吧!
封楓暗罵一聲季元淵,平複好心情後才走下車。
剛下車的一瞬間,一陣冷風忽然從停車場附近的灌木叢中吹來。
想不到在如此高溫的天氣中竟然還有這樣冷的寒風,封楓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後才繼續向醫院的住院部大樓走去。
聞雨蓮的病房在大樓最高層,那裡的風景會好一些,對她的病情恢複也會有一點幫助。
封楓提著手中的果籃走進病房時,剛好看見聞雨蓮正和王阿姨對著電視機有說有笑。
聞雨蓮因為身體原因不能長時間活動,日常生活中唯一的消遣也就隻有看電視了。
雖然電視上放的也隻是一些老套的八點檔狗血劇,但對於她這個病人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見到進門的封楓,聞雨蓮臉上的笑容立刻擴大了好幾分。
“你今天來得挺早呀,我還以為你會在晚飯後過來。”
聞雨蓮和兒子打完招呼,緊接著又看了看封楓的身後:
“小季呢,他沒和你一起來嗎?”
“他今天還有工作要忙,所以才沒來。”
封楓有些意外聞雨蓮還惦念著季元淵,看來上次他在聞雨蓮麵前的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此時的封楓沒意識到其實上次季元淵跟著他一起來的時候,無意間已經暴露了他們倆的關係。
他還在暗自慶幸聞雨蓮沒有對季元淵產生任何反感的態度。
母子倆簡單問過幾句彼此的近況後,聞雨蓮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封楓嘴角奇怪的傷口:
“小楓,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怎麼嘴巴這麼紅,嘴角還破了?”
母親的話語讓封楓瞬間感到無所適從,他總不能坦白嘴上的傷口是被季元淵給啃成這樣的吧。
都怪那個不知分寸的季元淵!
“昨天吃了些辣菜,想不到今天就上火了。”
這是封楓今天第二次找借口,隻不過他到底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不好意思直視聞雨蓮的目光。
知子莫若母,自家兒子難得露出這樣難為情的表情,聞雨蓮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兒子和小季正是年輕力勝的年紀,精力難免會旺盛一些。
就算偶爾激動時不小心過了火,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像她現在看的電視劇一樣,劇中的兩個主人公不久前才抱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來著。
聞雨蓮的人生閱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對其他的事已經完全看淡了。
她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兒子:
“年輕人上火是正常的事,那你下次注意彆吃得這麼辣就好了。”
來自母親的安慰聽起來確實讓人感到舒心。
但是封楓為什麼總覺得他媽媽好像話裡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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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兒子
封楓有些困惑,但他儘量沒讓自己的困惑表現得太明顯。
逗完兒子,聞雨蓮緊接著又問他: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先前封楓帶著季元淵來醫院時,聞雨蓮就能看出封楓是在刻意對她隱瞞他和季元淵的關係。
想來肯定也是因為這孩子顧及到她的病情,所以才會如此小心謹慎。
雖然她的確曾經因為某個人的傷害而已陷入了恐慌之中,甚至一度想要尋死。
但無論自己怎麼樣,聞雨蓮的心中始終都希望她唯一的孩子封楓能獲得幸福。
不管封楓未來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聞雨蓮一定會全力支持他。
聞雨蓮雖然沒有明說,但封楓卻能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他的事業已經步入正軌,聞雨蓮的病情也在逐漸好轉,即將痊愈。
人生中的幾件大事都已經圓滿,唯一剩下的就隻有婚姻了。
……接下來的打算嗎?
他坐在椅上盯著手中剝皮剝到一半的橘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聞雨蓮的問題。
他今年也才二十六,接下來的人生還十分漫長。
而這這樣漫長的人生又該如何度過呢?
人生打算這種事似乎從來沒出現在他的計劃裡。
就在封楓思考的時候,他的眼前忽然閃過季元淵那張看起來不太聰明的笑臉。
以及他出門前季元淵在房間委屈巴巴地對他說“老婆,我等你回家”。
季元淵的臉剛出現在腦中,封楓的嘴角就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漫長的人生路突然間就擠進來另一個人的身影。
如果是他的話,好像也不錯。
因為聞雨蓮的一句話,封楓第一次意識到他或許可以把季元淵安排進他的下半段人生。
手中的橘子剝好後,封楓將乾淨的果肉放進聞雨蓮手中,抬頭笑了笑:
“接下來的計劃還需要問過另一個人的想法才行。”
這也算是變相坦白他的身邊已經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了。
聞雨蓮能感受到兒子的開心,她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那就好,隻要你覺得好就夠了。”
看兒子這個反應,八|九不離十,他心裡最中意的那個人就是季元淵了。
為了保持一點神秘感,封楓也沒和聞雨蓮說明他身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聞雨蓮也沒問。
看聞雨蓮的反應,他還以為是母親是在故意配合他,卻不知道其實聞雨蓮心裡早就已經門兒清了。
母子倆相視一笑,一起在醫院裡度過了一個愜意的下午。
直到外頭夕陽漸落,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封楓才依依不舍地和聞雨蓮告彆,並且約定好下次他一定會帶著季元淵再來一趟。
而此時他們的家裡,郝阿姨也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就等著他們倆入座吃飯。
季元淵沒有第一時間落座,卻也沒有坐在客廳沙發上眼巴巴的等著封楓回家。
他一反常態,竟然拉著一把椅子坐在後花園門口望著天邊的火燒雲發起呆來。
郝阿姨有些好奇,走到他身旁輕聲問他:
“季先生,你是在看天邊的風景嗎?”
“不,”季元淵搖搖頭,目光嚴肅且有些憂愁: “我是在想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下雨。”
下雨?
郝阿姨聞言更疑惑了,明明這幾天的天氣這麼好,怎麼會有人盼著天上下雨呢?
而且前幾天才下過一場雨,安淮市盛夏時節少雨,下過那一場後,接下來如果再等下一場雨,估計最少也得等上半個多月了。
郝阿姨心裡隻覺得納悶,可季元淵聽完她的話後卻目光呆滯,上次聽到了什麼天大的噩耗:
“……半個月,我竟然還要再等上半個多月……”
帥氣又漂亮的老婆就在眼前,他卻不能立刻完成自己的心願。
讓他等上就半個多月,估計到時候他的身體都要憋出問題來了。
季元淵兩眼一抹黑,未來的人生好像已經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他向後一倒,像一灘扶不起的爛泥似的癱坐在了靠椅上。
這陣仗把郝阿姨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他突然犯了什麼怪病。
封楓剛拎著手裡的小零食走進家門,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後花園門口半死不活的季元淵,還有他身邊滿臉憂愁的郝阿姨。
見到封楓回家,郝阿姨就像看到了主心骨,趕緊快步走到封楓麵前:
“封先生,也不知道我剛剛哪裡說錯了話,季先生聽完後突然就變成了那副樣子,不會出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吧。”
封楓瞥了眼和生無可戀的季元淵,又問了問郝阿姨剛剛究竟和他說了些什麼。
郝阿姨三言兩語的就把自己對季元淵說的那些話又複述一遍,說完後她又繼續表達自己的擔心:
“夏天原本就不怎麼下雨,為什麼季先生會盼著這種天氣呀?
雨天路滑,出門也不方便,怎麼看都不是個好天氣。”
封楓聽完後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難為情。
什麼出門方不方便的,季元淵現在肯定隻希望能下一場瓢潑大雨,把他們倆通通困在家裡。
至於困在家裡乾些什麼,這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他就說了吧,季元淵一天天的也不學好,就會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封楓擺擺手: “郝阿姨你彆管他,他就是犯病了而已。”
“哦喲,季先生生病了呀,那我可得替他準備些清淡好消化的吃食。”
郝阿姨一聽季元淵竟然生病了,趕緊快步走回廚房修改接下來幾天的餐食計劃。
她哪裡知道這是封楓和季元淵兩人之間不可言說的小秘密,她隻知道她得負責好他們倆的一日三餐才行。
郝阿姨邁著小碎步走回了廚房,封楓也來到了季元淵身邊。
低頭一看,癱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好似三魂丟了七魄,嘴唇還不停小聲念念有詞。
封楓湊過去仔細一聽── “快下雨快下雨快下雨……”
一連串的“快下雨”像咒語一樣從季元淵的嘴裡竄出來。
他的語速又快又急,不間斷的說出來好像不需要換氣似的。
封楓僅僅聽了一小會兒後就再也聽不下去了,伸手就是一掌直接拍在了季元淵的後腦勺上:
“該吃飯了。”
來自老婆的掌擊並沒有讓季元淵重新振作起來,他反而還順著封楓的力度倒在了另一邊。
“為什麼非得等到下雨才行呢,這難道有什麼科學依據嗎?”
“當然沒有什麼科學依據。”封楓麵無表情的回答他, “隻不過是因為我樂意而已。”
根據天氣預報的情況來看,除非發生奇跡,否則未來這半個月天上彆想掉下一滴水滴。
冷酷無情的現實擺在眼前,就算季元淵倒地撒潑也不管用。
他隻能灰溜溜地跟在封楓身後一起走進餐廳吃飯。
晚飯後,天邊的落日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郝阿姨也下班回家了,家中就隻剩下還在房間工作的封楓──以及一名對著天上滿天星星求雨的某個長發男人。
今天的月亮可真亮啊,星星可真多啊……
真是煩死人了!
一直等到半夜都沒等來一片烏雲,季元淵帶著對老天爺的怨念鑽進了他的地鋪被窩。
鑽進被窩前封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
“你房間的空調還沒有修好嗎,為什麼還要住在我的房……”
話未說完,躺在被窩裡的男人立馬閉上眼睛,裝作一副已經睡著的樣子。
隻要睡著了他就什麼都聽不到,不管封楓說的再多他都依舊保持沉默。
這簡直就是在明目張膽地耍無賴,封楓擰著眉頭嘖一聲,伸腳就要踹醒裝睡的季元淵。
可他的腳還沒落到季元淵的身上,裝睡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藏在被窩裡的大手猛地抓上了他的腳腕。
男人的指節修長有力,一把就能輕易扣緊封楓清瘦白皙的腳踝。
腳踝突然落入他人手裡,封楓不得不抓著牆邊的窗簾才能維持平衡。
季元淵的手掌不僅有力,而且還十分燥熱,一看就知道他已經憋到了什麼地步。
封楓暗暗使勁,試圖把自己的腳踝從季元淵手裡抽出來,可惜努力了大半天也始終無果。
要麼為什麼總有人說不要輕易招惹一個“饑渴”中的男人呢。
就比如現在,季元淵明明還躺在地上,眼睛卻已經從下往上把封楓看了個遍。
尤其是封楓的領口和睡衣下那一小截不小心露出來的韌腰,這兩個地方是季元淵的重點關注對象。
他的目光實在過於直白熱烈,封楓忽然間有種他好像能透過衣服看到自己身體的錯覺。
偷雞不成蝕把米,封楓忽然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特殊時期招惹季元淵。
眼看著季元淵握上腳腕的大手有了逐漸向上爬來的趨勢,馬上就要摸到自己的小腿,封楓趕緊出聲喊停:
“你……你放手,現在還沒下雨,你也不能對我動手!”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個古怪的約定。
兩隻眼睛餓得都快冒綠光的季元淵嘴角向下一耷拉。
他心中雖然十分不情願,但這畢竟是他和封楓之間的約定,而他又是個十分守信的人。
在沒有下雨之前,他隻能看不能吃。
季元淵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手掌,隻是那雙眼睛還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封楓。
封楓被他這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非常不自在,成功掙脫他的束縛後就趕緊跑回了自己的被窩裡,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為了保險起見,他甚至還裹著被子縮到了大床的角落中,試圖在有限的空間中拉開和季元淵的物理距離。
不死心的季元淵起身探頭一看,沒看到他心心念念的老婆,隻看到一個嚴絲合縫的“蠶蛹”。
“……”
看得出,老婆現在非常忌憚他。
老婆已經明確的表示出了拒絕的意思,季元淵見狀隻能收回自己炙熱的眼神,抱著對雨天的幻想閉上眼睛。
同意房間中的兩人異床異夢,一個在祈禱明天就下雨,一個在祈禱另一個人的祈禱不起作用。
在彼此平靜的呼吸聲中,封楓和季元淵倒也算相安無事。
可臨到後半夜,躺在床上的一團不明物體忽然蠕動了起來。
沒過多久,滿頭大汗並且臉色飄著不自然緋紅的封楓從被窩裡鑽出來。
他渾身的汗倒也不是被熱出來的,而是被憋出來的。
要怪就怪季元淵睡覺前非得搞那一出,導致他就算做夢都是季元淵用手掌撫摸他的腳腕。
……靠!
早知道他就把季元淵趕回他的房間了,熱死他算了!
封楓背對著季元淵躺在床上努力平複略顯急促的呼吸,但從身體某個地方傳來的異樣始終無法忽略。
甚至還因為他的腦子裡的畫麵而愈演愈烈。
堅持了五六分鐘後,封楓終於忍不住了,躡手躡腳地爬下床,姿勢彆扭的走進房中的洗手間。
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過後,總算解決的封楓才洗乾淨手回到房間。
而躺在地上的某位男子自始至終都對老婆的一係列行動毫無察覺。
他還擱那兒坐著瓢潑大雨的美夢呢。
封楓站在床邊怒視季元淵好一會兒,半天都沒辦法把心裡的氣消下去。
他乾脆彎腰扯過季元淵的被子,把被子直接丟到一邊,讓沒心沒肺的季元淵睡在空調出風口下。
做完這一切後,他心裡的憋屈才算稍微褪去了一點。
封楓重新躺回床上睡去,而失去溫暖的被子的季元淵無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夢中的瓢潑大雨突然就變成了雨夾雪,其間還夾雜著凜冽寒風。
隔天一大早,季元淵頂著淩亂的雞窩頭從被窩裡坐了起來。
他昨天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前半段還算美夢,後半段就變成了在冬天荒野求生的噩夢。
往旁邊一看,原來是他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把被子踢掉了,怪不得會做那樣的噩夢。
熟睡中的季元淵根本不知道昨晚後半夜發生了什麼,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封楓。
但封楓已經先他一步起床洗漱好,現在正坐在一樓餐廳準備吃早餐。
季元淵從房間出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後花園仔細觀察今天的天氣。
明媚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在他陰鬱的臉上,很明顯,今天也是個萬裡無雲的好天氣。
季元淵眼中期待的光芒瞬間消失,踩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飯桌前。
剛吃下一根油條,封楓忽然又說吃完早餐後他還得出門一趟。
“學校裡有幾個研究生找我有事,我得回學校看看。”
說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封楓又繼續補充道
“今天我會晚些回來,午飯和晚飯我就不在家吃了。”
季元淵拒絕的動作突然一停,怎麼一夜之間這麼多人要找封楓?
今天不是星期天嗎, T大的學生哪怕在星期天也要學習嗎?
季元淵本來就因為大晴天而不爽的心情更憋屈了。
但是他除了接受不能發表任何意見。
因為他老婆的人生中除了他以外,還有自己的事業。
被迫獨守空房的季元淵隻能眼睜睜看著封楓吃完早飯後瀟灑的從家裡離開。
他隻能回到自己的畫室將此時此刻陰鬱的心情化作繪畫靈感,全部發泄在畫布上。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下一幅新畫作的名字,就叫《一個等老婆的男人》。
當他把這個名字告訴經紀人何誌文時,何誌文沉默了大半天,隻給他回了一句話:
“請您獨立行走好嗎?”
*
封楓帶的幾個研究生組團搞了一個小項目,一切都還順利,誰知道今天剛好碰到瓶頸。
想了大半天他們都不知道如何解決,那就隻能找封楓幫忙了。
雖然在星期天打擾老師非常不厚道,但他們也沒想到封楓不僅迅速回複了他們的消息,而且還決定親自來學校幫他們解決問題。
學生們不免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封楓的工作一向繁忙,能讓他在星期天這樣難得的休息日來學校實屬不易。
買好了封楓喜歡喝的果茶,幾個學生就乖乖站在校門口等著他們的老師。
忽然,手裡捧著冰果茶的女生伸手向校門前的人群一指:
“那是封教授嗎?他今天怎麼沒開車呀?”
其他幾個學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隨後另一名男生搖了搖頭:
“教授今年才二十六,那個人看起來都已經五十多歲了,他才不是封教授。”
最先指人的女生又仔細看了一會兒,隨後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確實,雖然乍一看那個人和封教授長得有點像,但仔細一看他的確比封教授的年紀要大許多。”
“不過他真的和封教授長得好像哦。”
學生們望著人群中的某個中年男子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
“要是封教授和他站在一起,沒準還會被人誤認為是父子倆。”
正說著,驅車趕來的封楓終於來到校門口。
封楓雖然看起來沉默寡言不怎麼理人,但和學生之間的師生關係卻非常融洽。
見到他,學生們趕緊拿著手裡的果茶笑嘻嘻的跑了過去,也沒其他閒工夫再去瞧人群中的中年男子。
忽然,被學生們簇擁著的封楓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
萬裡無雲的大晴天,他卻平白無故地心底發毛。
他下意識回頭向四周的人群看去──什麼都沒發現。
或許是手裡的果茶太冷了吧。
一瞬間的寒意褪去後,封楓並沒有在意這件事。
嘰嘰喳喳的學生們也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一群人緩緩走進校園大門。
這些學生發現的問題確實有些棘手,幾乎要將整個項目推翻重來才行。
等封楓處理完學生的問題後,一天的時間也就這麼過去了。
和學生告彆後他才驅車準備回家,可在回家的半路上,他忽然又接到了虞小飛的電話。
“封楓,今天有個你的遠房親戚來店裡找你。”
封楓皺眉: “我沒有遠房親戚。”
“那就奇怪了。”虞小飛這聲音聽起來有些好奇:
“那個大叔一進門就直接喊出了你的名字,他說他和你是親戚。
他還說你們好久都沒見麵了,他找了你很久才找到這裡。”
封楓的心跳驟然加快,手指緊緊攥著麵前的方向盤。
一個被他塵封在記憶中整整五年的男人的臉龐突然閃現在他眼前。
他控製著自己的聲線,再次向虞小飛確認:
“……那個男人有沒有說他叫什麼名字。”
“這個倒沒有,我也沒來得及問,他聽說你今天不上班後就直接走了。”
不知道名字反而讓封楓更慌了一些。
從前那些不願記起的回憶也迅速從腦海深處翻了上來。
淩亂破爛的家具,母親的淒厲哭喊,以及他和那個男人彼此猙獰搏鬥的身影……
封楓的呼吸逐漸不受控製,雙手也開始隱隱發抖,一個晃神差點就闖了紅燈。
他現在隻想回家,隻想立刻馬上回到家裡!
轟──
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在幾息之間迅速積起層層雷雲,沉悶的雷聲響徹在整個安淮市上空。
正待在畫室中專心畫畫的季元淵聽到這聲雷聲後立馬抬起頭,隨後便是一陣狂喜湧上心頭。
下雨了!終於下雨了!
他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奇跡終於來了!
手裡的調色盤也不管了,隨便丟在地上後他就撒丫子跑出了畫室,滿心期待地站在家門口等封楓回家。
轟──
天邊翻滾的雷雲又發出一聲轟鳴,季元淵期待已久的大雨即將襲來。
而此時封楓也已經開著車來到了家門口。
他剛走下車,腳步匆忙的就要走進家門。
突然,一道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封楓。”
封楓的腳步不受控製地停了下來,連著呼吸也暫停了好幾秒。
巨大的恐慌就像天邊翻滾的漆黑雷雲,讓他無處可躲。
聽到封楓回家的車聲,季元淵趕緊從屋中快步走出來。
拉開大門,卻隻看到目光怔愣的封楓呆站在他的麵前。
他臉上的表情是從所未見的難看,似乎下一秒就要隨著雷雲一起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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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們是個狗屁的夫妻!
封楓雖然曾經預想過他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再次和封鵬池見麵,但他從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五年沒見,封鵬池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副對外人模狗樣的高素質知識分子模樣──衣衫襤褸,不修邊幅,那張和封楓相似的臉滿是胡茬……
看得出這幾年的監獄生活讓他並不怎麼好受。
唯一不變的就是他臉上假惺惺的笑容,還是和從前一樣令人作嘔。
見了封楓,封鵬池的笑容更誇張一些,就好像他們二人之前的關係有多麼情深意厚:
“小楓,咱們多年不見,你不過來和我擁抱一下嗎?
這幾個月來,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呢。”
封鵬池的神態放鬆自然,甚至還朝著封楓張開了手臂,仿佛真的在期待父子相擁的情景。
可就在他張開臂膀的那一瞬間,他右手小臂上某道猙獰的傷疤暴露在封楓和季元淵眼前。
那是五年前封楓在家中拿著椅子和他以命相搏時,在他手臂上留下的傷疤。
過了這麼多年,那道傷疤的形狀更加惡心可怖,像條蜈蚣一樣盤踞在他的手上。
封楓的胃忽然又開始抽痛了,封鵬池臉上偽善又做作的笑容讓他忍不住想吐。
嘔……
封楓捂著嘴,兩手撐著膝蓋,最終還是沒忍住彎腰低頭乾嘔了一聲。
季元淵麵色一沉,趕緊走到封楓身邊。
原著中根本沒出現過封鵬池,一直到封楓不幸因車禍去世,這個男人都沒露過一次麵。
可現在他竟然在這時候出現了,這是季元淵從沒預想到的變故。
封楓已經恐慌到了一定地步,明明什麼都吐不出來,但他就是無法控製自己乾嘔的動作。
他越是狼狽,封鵬池的表情看起來就越是親切:
“其實我半個月前就已經來到安淮市了,當時我還想去找你媽來著。
隻不過沒想到你媽看到我的時候反應會那麼激烈,我隻在她麵前露了個臉而已,她就差點又犯病了。”
說到這,封鵬池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語調聽起來更輕鬆了:
“要不是當時她身邊的護工反應太快,沒準當時我們夫妻倆就真的見麵了。”
“你閉嘴!……咳咳!”
封楓猛地抬頭喝止封鵬池的胡言亂語: “你已經和我媽離婚了!你們是個狗屁的夫妻!”
這是封楓這幾年來第一次情緒失控,全身上下都在表達對封鵬池的抗拒:
“你們五年前就離婚了!她現在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再敢去找她……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劇烈的情緒起伏險些讓封楓喘不上氣來,膝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幸好站在他身邊的季元淵及時伸手將他扶穩。
季元淵的手剛剛碰上封楓,封楓便一把反手將季元淵的衣角死死攥在手裡,用力到指尖都開始發白。
“誒,兒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封鵬池滿臉無所謂: “我和你媽畢竟曾經當了二十年的夫妻,如果沒有當年的我們,你又怎麼會出……”
──嘭!
封鵬池話音未落,季元淵突然沉著臉上前幾大步,揚起拳頭對著封鵬池惡心的笑臉狠狠砸了下去!
這一拳頭的出拳速度極快,封鵬池根本來不及躲閃,結結實實地挨下這一拳。
季元淵的力道還大得很,當即就把封鵬池打了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更沒想到他出手的速度這麼快。
封楓捂著喘不上氣的胸口抬頭向季元淵看去。
他就擋在自己的麵前,徹底隔絕了封鵬池的視線。
“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出現在封楓的麵前,你這雙腿就彆想要。”
不過是個從監獄裡爬出來的人|渣而已,竟然還妄想染指封楓現在的生活。
季元淵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破壞封楓的人生。
封鵬池歪頭動了動嘴,朝地上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他舔了舔嘴裡的牙齒,意外發現竟然有顆牙齒隱隱有些鬆動,可見季元淵這一拳的怒氣有多大。
但即使如此,封鵬池還是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模樣。
他甚至還能回過頭來誇獎季元淵這一拳力道不錯:
“不愧是季家的二公子,果然非同凡響。
小楓能和你這樣的貴公子結婚,屬實是他高攀了。”
封鵬池皮笑肉不笑,不懷好意地繼續說道──
“怪不得親家急著要讓你倆離婚,封楓這種能親手把親生父親送進監獄的不孝子,確實配不上季家的二公子。”
“……”
因為他這句話,本來就沉悶的空氣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封楓咬緊後槽牙,季家……
又是季家……
季家人為了能讓他離開季元淵的身邊,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季元淵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他已經和季家說得那麼清楚明白了,他們那群人竟然還敢陰魂不散。
封鵬池把他們倆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全看在眼裡,一看到他們這樣,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這兩個人果然還是忌憚季家。
“我今天來這兒不過就是為了和多年不見的兒子打個招呼罷了。
既然見到了兒子,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反正我們接下來的時間還多得很,親家說了,他們會給我提供住宿的地方,好讓我們父子倆能在這段時間好好敘舊。”
言外之意,他不僅會在接下來這段時間不停騷擾封楓,而且季家人還會用資金支持他所有的行動。
季元淵攥緊拳頭,邁步就想再砸一拳!
但這回封鵬池已經有所防備,在季元淵的拳頭砸過來之前就連連後退幾步,惡心的笑容再次出現:
“聽說小楓你現在還成了T大的教授,爸爸可真替你高興。
改明兒找個時間,我一定要去學校好好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說完,封鵬池又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我差點忘了,你還開了一家酒吧對吧,叫什麼‘沽酒’來著。
我今天去過一趟,環境還不錯喲,我作為你的親生父親,以後去那裡喝點小酒應該也沒關係吧。”
封鵬池準確說出這兩個封楓最近常活動的地方,明顯能看出他是有備而來。
有季家在他背後撐腰,封鵬池現在完全無所畏懼。
之前他剛來到安淮市的時候,囿於資金緊缺以及他是留過一次案底的特殊人群,他在安淮市的日子並不好過。
不過沒過多久季家人就找到了他,並且承諾隻要他能讓封楓和季元淵離婚,他們就會給他一大筆永遠也花不完的錢。
既能報複封楓和聞雨蓮,又能白賺這一大筆錢,他何樂而不為呢?
這五年來,他在監獄裡無時無刻不在幻想出獄後該如何報複封楓和聞雨蓮。
這對母子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遲早有一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隻要一想到接下來他就能肆無忌憚的惡心封楓,封鵬池渾濁的雙眼就忍不住露出興奮的精光。
他不但要讓這對賤人母子付出代價,他還要讓他們跪在他麵前磕頭認錯!
“兒子,咱們一家人後會有期啊,我等著我們一家三口人再次見麵的那一天。”
封鵬池說完最後一句話便轉身大步離開原地,如果他稍微晚一步,季元淵肯定會再次出手。
看不出來這傻|逼富二代還挺會打架,單單這一拳就夠他緩上大半天了。
封鵬池摸著已經開始充血腫脹的臉頰,在心底暗暗罵了一聲季元淵。
── “嘔!”
封鵬池的身影剛剛走遠,封楓就再也忍不住又乾嘔了一聲。
“老婆!你沒事吧!”
季元淵著急忙慌地扭過頭,卻發現封楓已經徹底脫力癱坐在地上。
他迅速上前將乾嘔不止的封楓攬進自己懷中。
今早出門前封楓還是愉悅鮮活的模樣,不過半天的時間而已他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季元淵抱緊懷裡的封楓,試圖通過緊密的擁抱緩和封楓止不住的顫抖。
“……季元淵,他回來報複我了……”
封楓慘白著一張臉,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似的。
他完全沒辦法自如的控製他的身體,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我當年就該殺了他……我五年前就該殺了他……”
封楓兩眼無神,嘴裡止不住念叨著同一句話。
周圍的雷聲風聲在他耳裡全都變成了五年前母親的哀嚎聲和封鵬池的叫罵聲。
── “我五年前為什麼沒能殺了他!”
要是封鵬池死在了五年前,他就再也不會來找他們母子的麻煩了。
封楓雙手死死握著季元淵的胳膊,堅硬的指甲陷進季元淵的皮肉,在他的胳膊上留下十個見血的月牙痕跡。
但和封楓此時崩潰的心理狀態相比,這點疼痛對季元淵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用力抱起封楓,一邊輕聲安慰著他一邊將他帶回了他們的家。
此時此刻,隻有他們的家能帶給封楓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轟──
又是一陣沉悶的雷聲。
豆大的雨滴從卷積的雷雲中砸下,整個安淮市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所覆蓋。
因為不速之客的出現,封楓和季元淵都沒了吃晚飯的胃口,他們倆一進屋子便直接回到了封楓的房間。
屋外是翻滾漆黑的雷雲,屋內是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
封楓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顫抖,但在季元淵的懷中他好歹算是稍微安定了一會兒。
他將頭埋在季元淵的懷裡,第一次向季元淵提出請求:
“季元淵……我們搬家吧。”
搬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聲音小得可憐,幾乎要被窗外的雷聲掩蓋過去。
但季元淵還是聽到了這句話,他牢牢擁住懷中的封楓,心臟隨著封楓的顫抖一起抽痛:
“好,我們馬上就搬家!”
這一晚,在雷雨交加的嘈雜聲中,封楓和季元淵誰都沒能安然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封楓難得和學校請了幾天病假。
這還是他入職以來第一次請病假,而且還一連請了四五天。
劉同甫有些擔憂他的身體狀況,當天早上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為了不讓劉同甫為自己煩心,封楓沒說出他的具體情況,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敷衍了過去。
但從他沙啞的聲音來聽,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一定非常不好。
可封楓固執的不肯鬆口,非要堅持他現在沒什麼大礙,劉同甫拗不過他,隻能暫時放棄上門探望的心思。
而就在封楓和劉同甫打電話的空隙,季元淵也聯係上何誌文讓他幫忙找個新房源。
這個家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待下去了,他必須要儘快讓封楓徹底安定下來。
就在準備收拾搬家行李的時候,季元淵無意間看到了衣帽櫃中的黑色鴨舌帽和黑口罩。
他伸手拿起這兩樣東西,心裡忽然又有了新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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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季元淵你在哪兒?
封鵬池的突然出現徹底打亂了封楓的生活節奏。
他開始時常走神,將自己困在一個人的角落默默發呆。
有時候明明他就坐在桌前辦公,但坐了大半天也沒能敲出一個字來。
有時候他明明就呆在家裡,卻沉默的像一具沒有氣息的屍|體。
沒人知道他發呆時心中在想些什麼,季元淵也不敢貿然打擾他。
他能感覺封楓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致,稍微一碰,支撐著他的弦就會立馬崩潰。
因為封鵬池的出現,封楓被迫來到了懸崖邊緣。
他眼前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正麵麵對封鵬池,要麼在家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但封楓和季元淵都心知肚明,這兩個選擇不是封鵬池給的,而是季家給的。
他們知道已經沒辦法從季元淵身上找到任何一處突破點,那就轉頭找上了封楓的麻煩。
可季元淵更怕封楓會做出第三個選擇……
從封楓這兩天的狀態來看,他真的認真考慮過和封鵬池同歸於儘。
甚至昨晚他還獨自一人走到廚房對著廚具架上的水果刀發呆。
如果不是季元淵及時出現,恐怕封楓已經握上了那把刀的刀柄。
幸好聞雨蓮所在的那家醫院安保措施較好,封鵬池一直都沒能順利溜進醫院。
至少聞雨蓮目前是安全的,這也是這幾天能讓封楓勉強維持正常生活的唯一希望。
又是一個深夜,封楓躺在床上一直睜眼到後半夜都沒能順利入睡。
窗外依舊是沉悶的雷聲,前幾天那場大雨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封楓平躺著望向天花板沉默不語,季元淵則寸步不離地在房間裡守著他。
為了防止再次出現封楓深夜走進廚房拿刀這種事,他還特意把睡覺的地鋪拉到了門邊,時刻注意著封楓的一舉一動。
這幾天封楓一直沉浸在他的世界中,幾乎不會主動和彆人說話,季元淵也逐漸習慣了這種有些令人窒息的沉默。
又過了好久,牆上的時間來到淩晨兩點半,躺在床上的封楓突然輕聲開口:
“季元淵,世界上真的存在惡有惡報嗎?”
他的聲音很輕,說出的話卻直接紮進了季元淵的心裡。
在漆黑的房間中季元淵沒辦法看清封楓此時臉上的表情,但他卻能從這句話裡聽出封楓心裡的絕望。
封楓五年前不惜和過去所有的親朋好友徹底斷絕聯係,就是為了徹底躲開封鵬池的尋找。
卻也不想無論他再怎麼逃避,封鵬池還是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
季元淵同樣在黑暗中輕聲回答封楓: “……一定會的,”
封楓沒有在繼續說話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季元淵的回答。
時間再次一點點流逝,當時間來到淩晨四點時,漆黑的房間裡終於傳來了封楓淺淺的呼吸聲。
他終於睡了。
封楓睡去不久,季元淵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輕輕震動幾下。
是季元昔發來的消息。
既然季家會在安淮市給封鵬池提供住宿的地方,那他不如拜托季元昔幫他在季家打聽一些消息。
季元淵原本還以為這些消息需要一些時間,想不到季元昔的行動效率怎麼高。
前天拜托的事,他今天就給出了結果。
季元昔也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就發來了某個出租屋的詳細地址:
“這裡就是季家給封鵬池準備的出租屋,環境比較偏僻,一般不會有多少人注意到這種地方。
而且我還打聽到為了防止封鵬池半路逃跑,季家還派了三四個保鏢時刻守在出租屋附近。”
“按照我對季家的解,一旦封鵬池的計劃成功,等你們倆離婚後他們就會立馬卸磨殺驢。
到那時封鵬池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因為季家不會允許他這樣的定時炸彈繼續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蹦噠。”
像封鵬池這種能對妻兒下狠手的人,就算是道貌岸然的季家都會對他嗤之以鼻。
他能為了錢毫不猶豫地和季家聯手,說不定某天等他花光了手裡的錢,就會以這件事為把柄回過頭來威脅季家。
季元昔清楚季元淵為什麼會讓他幫忙找到封鵬池的住址,但為了安全起見,他不得不在季元淵動手之前提醒他一句:
“其實你完全可以和二嫂假離婚。
季家人不過就是想看到你在他們麵前服個軟罷了。
等你和二嫂假離婚後,封鵬池馬上就會被他們解決掉。
沒了封鵬池,到時候你不就可以和二嫂複婚嗎?”
在季元昔看來,這樣的計劃是最可行而且安全係數最高的計劃。
甚至他們還能做到借著季家人的手來處理封鵬池。
隻不過是多了一張離婚證而已,無論是封楓還是季元淵都不會受到任何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可季元淵看到他發來的消息後卻緊皺眉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我憑什麼要對他們低頭?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我的下半生不可能看著他們的臉色過日子。
而且他們竟然敢對封楓下手,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他隻是現在為了照顧封楓,所以才沒時間去季家找那幫混蛋算賬。
但這不代表他會唯唯諾諾地吞下這口氣。
他必須要給這群人一個教訓。
成功得到封鵬池的住址信息後,季元淵乾脆利落地換上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
走到床邊替封楓掖好被角後,他便戴上黑色鴨舌帽和黑口罩,立刻出發趕往封鵬池的臨時住所。
而此時的狹窄出租屋內,封鵬池也剛剛才從街邊的深夜燒烤攤喝完了酒,踉蹌著腳步準備返回季家給他準備的出租屋。
四名人高馬大體型健碩的保鏢一前一後,緊緊跟在他的身邊。
剛喝過幾瓶白酒,封鵬池現在正酒精上頭,見這幾個保鏢不眠不休地堅持著他,他心中也難免生出一些不滿。
他雖然接受了季家的資助,但說到底他和季家是正兒八經的合作關係。
他們的地位應該是平等的才對,怎麼季家還明目張膽地往他身邊安插眼線?
這不就是看不起他嗎!
封鵬池嘴裡嘀咕著幾句不滿的抱怨,一把揚起手,將手裡半瓶沒喝完的啤酒狠狠丟去麵前的垃圾桶。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而已,拽什麼拽!
都是一群傻|逼!
他不敢把這些話全部說出來,隻能拿酒瓶泄恨。
跟在他身旁的幾名保鏢見狀,彼此交換了一個不屑的眼神,不緊不慢地繼續跟在封鵬池身邊。
啪──
被甩出去的酒瓶砸到了街角的垃圾桶,隨後又反彈到地上碎成數十個玻璃碎片,瓶中的酒水淅瀝瀝灑了一路。
空蕩蕩的垃圾桶被這瓶酒砸的原地搖擺幾下,慢悠悠地倒去一邊。
── “誒?前麵那家夥彆擋路!”
封鵬池渾身酒氣,指著站在他們幾人麵前不遠處的某道身影大聲吆喝。
說來也奇怪,現在都已經是後半夜了,街道上一片黑漆嘛烏啥也看不見,可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人,卻戴著帽子口罩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
乍一看還以為是誰家的中二神經病跑到大街上裝神秘來了。
封鵬池嗤笑一聲,大搖大擺地朝著神秘人走去。
他身邊還有好幾個保鏢呢,他怕誰!
“臭小子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閃開!
懂不懂什麼叫好狗不擋道啊!”
封鵬池一邊叫囂著一邊還要伸手把麵前的人推開。
他的手剛剛伸出去,站在他麵前不聲不響的神秘人卻突然反手一抓,將他的手臂狠狠扭到身後!
“操!”封鵬池還沒回過神來就差點被肩肘處傳來的劇痛疼出眼淚來:
“你他娘的!”
季元淵沒有理會他的尖叫,又是一個抬腿狠狠踹向封鵬池的膝蓋。
砰!
封鵬池膝蓋一痛,慘叫著跪倒在季元淵麵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跟在封鵬池身旁的保鏢們還沒反應過來,季元淵就已經把封鵬池死死摁在地上揍了好幾拳。
拳拳到肉,打得又快又狠,沒幾下功夫就把封鵬池打的鼻青臉腫,嘴角和鼻子還同時滲出血來。
季元淵打人還專挑脆弱的身體部位,每一下都能讓封鵬池連連喊疼。
眼看著封鵬池就要被季元淵打到暈厥,這幾個保鏢才走上前試圖把季元淵拉開。
可這個黑帽黑口罩的神秘人雖然看著沒有他們壯碩,力道卻不小。
他們屢次伸手想要把這個神秘人拉走,卻每次都被輕易掙開。
有時一個不小心還會被牽連挨上幾拳。
就算是平時訓練有素的專業保鏢,也被這幾拳打得齜牙咧嘴。
很明顯,這個神秘人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封鵬池。
而且這人下手又凶又狠,一副不把封鵬池打死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這一看就是封鵬池的仇家來尋仇了。
雖然他們也不怎麼想管這件事,但如果繼續放任神秘人打下去,封鵬池遲早會被他打出問題來。
封鵬池是他們老板的重點關注對象,出了什麼岔子他們可付不起這個責任。
領隊的保鏢一咬牙,猛地撲上前要將季元淵壓倒!
這一個大塊頭突然向自己撲過來,季元淵隻能暫時放開手中已經半死不活的封鵬池,閃身向另一邊躲去。
“滾開!”
季元淵沉聲怒吼一聲,他現在的目標是封鵬池,但不代表如果這幾個礙眼的保鏢繼續阻止,他就不會對這些人動手。
聽到他的聲音後,領隊的保鏢動作一頓。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這不就是他們老板的二兒子季元淵的聲音嗎!
領隊保鏢更為難了,萬萬沒想到這個在深更半夜攔路揍人的神秘人竟然是季元淵。
他們怎麼敢對季元淵動手啊。
……況且就算如果他們真的要和季元淵打起來,還不一定能打得過季元淵。
就在剛剛攔人的過程中,領隊保鏢的肋骨就被季元淵誤傷了好幾次,現在還一陣陣抽疼。
“二少爺!二少爺你就彆為難我們了,我們也隻是聽老板的吩咐而已!”
領隊保鏢試圖再次阻止季元淵,他們也隻是拿著工資辦事的普通打工人罷了。
不管今晚是季元淵出事還是封鵬池出事,他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季元淵完全不管不顧,領隊保鏢的話在他眼裡就是耳旁風,他的動作不僅沒有停頓,反而還要伸手去抓試圖逃跑的封鵬池。
保鏢們趕緊一擁上前將他攔住。
幾個人再次纏鬥在一起,最開始這些保鏢還顧及著季元淵的身份,不敢儘全力出手,在季元淵頻繁的攻勢下保持著防守姿態。
但隨著季元淵如雨點般的拳頭砸在他們身上,這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也漸漸吃不消了。
有個保鏢還想使用強製性手段讓季元淵服軟,卻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季元淵麵無表情的一腳踹到了垃圾堆裡。
“……”
他們終於發現,原來季元淵是真的能打,而且不是一般的能打。
圍在季元淵身邊的保鏢們突然開始不知所措,他們打又打不過,攔又攔不住,難道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季元淵把封鵬池活生生打死嗎?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封鵬池見勢不妙,趕緊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逃走。
季元淵作勢要追,口袋裡的手機卻在這時發出一陣震動。
── “……季元淵,你去哪兒了?為什麼我在家裡找不到你?”
封楓略顯焦慮的聲音從電話聽筒中傳來,季元淵渾身的戾氣因為他這句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出來買些夜宵而已,馬上就回去了,老婆你在家等著我。”
季元淵柔聲安慰著電話那頭不安的封楓,和剛剛活閻王似的神秘瘋子相比,他現在的聲音簡直溫柔得不像話:
“再等一小會兒就好,我馬上就能回家了。”
“……那你快點回來。”
封楓剛剛忽然在夢中驚醒,醒來後卻沒看到季元淵的身影,再次襲來的恐慌感讓他下意識給季元淵打去了電話。
他害怕季元淵會悄無聲息地離開他的身邊。
現在的封楓脆弱的可怕,稍微一點不對勁的風吹草動就能讓他緊張好久。
季元淵的心也跟著封楓顫抖的聲線一起刺痛,他也不想管在地上蠕動爬行的封鵬池了,隻想著趕快跑回家陪在封楓身邊。
他掛斷電話後,周身溫柔的氣息立馬一變,又變成了不久前麵不改色下死手揍人的活閻王。
保鏢們心裡一緊,趕緊繃緊自己的肌肉,嚴陣以待防著季元淵對封鵬池出手。
但季元淵現在滿腦子都是封楓,已經不想再和這些人糾纏。
他隨手拎起街邊一根廢棄的鐵棍,在保鏢驚慌失措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封鵬池身邊。
“二少爺!”
“啊!!!”
在領頭保鏢驚恐的叫喊中,季元淵揚起手中的鐵棍狠狠砸在封鵬池的腿上!
封鵬池的右腿在鐵棍猛烈撞擊中瞬間彎曲成一個自然的角度。
“我後悔了,從你出現在封楓麵前的那一刻起,我就該把你的腿打斷才對。”
季元淵冷冷說完,隨後又將手中的鐵棍隨便丟到一邊。
趴在地上的封鵬池喊得撕心裂肺,保鏢們也被季元淵這一舉動嚇得不輕。
不是說季家二少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畫家嗎,怎麼下手比地痞流氓還要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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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是一種境界(滄桑臉)(點煙)
不過大家放心,預計兩章內就能解決這些事
第49章
想和他一起私奔
季元淵趕回到家時天際已經隱隱冒出白光,又一個難捱的夜晚過去了。
他將手中隨便買的一些夜宵放在客廳桌上,然後就快步上樓來到封楓的房間門前。
拖鞋踩踏木質地板,快步行走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悶聲回響。
房間裡正縮在被中安靜等待的封楓聽到他回來的腳步聲後立馬抬起了頭,起身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
房門被拉開,站在房間內外的兩人彼此對視一眼。
一方身上帶著些微刺鼻的酒氣以及淩晨街邊的霧水。
而另一方則是滿眼通紅,一張臉慘白如紙,因為過於急切甚至沒來得及穿上家居拖鞋。
“我半夜被餓醒了……所以才出門隨便買了些夜宵。”
季元淵舔了下乾澀的嘴唇,假裝若無其事地隨便編了個借口:
“東西我都買回來了,就放在樓下的桌子上,你看看你有沒有想……”
後半句話完沒說還,站在他麵前的封楓便低著頭伸手將他死死抱住。
這是一個十分用力的擁抱。
用力到季元淵能從這個擁抱中清晰地感受到封楓內心的慌亂茫然。
……他是真的很害怕自己會無緣無故突然離開。
季元淵曾經也幻想過會不會有一天封楓也能主動擁抱他,但他從想過封楓第一次主動會是在這種情景下。
雖然親密無間,他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他在原地呆愣了一瞬間,隨後才伸手將封楓攬進自己懷中。
懷裡的身體還在止不住的顫抖,季元淵此時此刻忽然無比後悔自己沒有打斷封鵬池的另一條腿。
不止兩條腿,他該把封鵬池直接打死在路邊。
可他到底還是沒有告訴封楓自己半夜出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像封鵬池這樣的人,就算他明天一大早被發現死在街邊都算活該,封楓不需要因為這種人而費心。
他們的擁抱持續了很久,直到從封楓身上傳來的顫抖完全消失,他們才緩緩從各自的懷抱中退開。
封楓的眼睛還是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他強撐著站在季元淵麵前:
“……剛剛醫院給我發來了消息,醫生說,我媽的病已經痊愈大半,再過不久就能出院回家自行康複。”
在經過長達將近五年的治療,聞雨蓮終於可以回歸正常生活。
封楓等了五年,終於等來了這個好消息。
這原本的確是一件令所有人都歡呼雀躍的好事,可無論是封楓還是季元淵,他們誰都笑不出來。
他們倆人都明白,如果聞雨蓮在這時候康複出院,封鵬池接近她的機會隻會更大。
封鵬池的存在就是一把懸在他們幾人頭上的利刃,稍有放鬆就會被封鵬池一刀捅進心臟。
聞雨蓮就是封楓最後的底線,也是他最大的軟肋。
每當他心中升起想和封鵬池同歸於儘的念頭時,是聞雨蓮的存在讓他找回理智。
“我們逃吧,逃去一個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這是封楓第二次提出想要離開這裡,季元淵聽後立馬應下了他的話:
“我們馬上就能搬家了,何誌文已經找到了一個新住處,從此以後誰都不會找到我們。”
隻要聞雨蓮順利出院,他們倆馬上就能接她離開安淮市。
季元淵兩手捧起封楓蒼白的臉,直視著他沒有神采的雙眼:
“明天,明天我們就搬家!”
他有錢,很有錢,比封楓想象中的更有錢。
就算下半輩子什麼都不做,他也能保證可以讓封楓和聞雨蓮衣食無憂。
而他的承諾也成功讓封楓無神的眼眸重新泛起光芒。
他望著眼前對自己鄭重承諾的男人,忽然覺得此時就算是他們倆一起私奔到世界儘頭也不是什麼壞事。
再壞也壞不過現在了。
在封鵬池徹底毀掉他的人生之前,他必須儘快逃開。
他能接受自己和封鵬池一起墜入地獄,但聞雨蓮卻不能接受失去兒子的痛苦。
……還有季元淵,他一定也接受不了。
封楓扯起嘴角,露出這幾天來第一個笑容: “好,我們明天就走。”
快快的走,把所有人都甩在他們身後。
*
季元淵的突然襲擊確實讓封鵬池吃了大苦頭。
他的右腿被季元淵一棍直接打斷,不得不連夜跑去醫院接骨矯正。
可即使他已經被打出多處內傷外傷,季家人在看到他這副慘狀後卻依舊無動於衷。
封鵬池還想據理力爭,試圖讓季家人嚴懲季元淵。
可負責接洽他和季家當家人的季元昔聽到他的要求後滿臉嗤之以鼻:
“季元淵再怎麼說也是季家二少爺,你怎麼能和他比。
況且他現在心中難免有怨,氣不過稍微發泄一下也無可厚非。
反正你也沒有被他打出什麼大事來,大不了我們全額負責你的醫藥費,順便在額外多給你一些錢咯。
一點小事而已,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你這幾年在監獄裡受過的傷比現在嚴重多了吧。”
在封鵬池麵前,就連一向喜歡裝成和善無害模樣的季元昔都懶得給他一個笑臉。
“他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你自己在心裡好好掂量掂量。
就算你鬨到我爺爺麵前,他也一定會是我這樣的態度。”
雖然他和季元淵都不喜歡季家,但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情況下借著季家的名號狐假虎威確實很爽。
果然,在聽到季元昔搬出季老爺子後,正拄著拐杖滿臉憤憤不平的封鵬池立刻老實了下來。
他本來也隻是想以季元淵胡亂打人為理由,向季家再要一筆“精神損失費”。
如果能順便教訓教訓季元淵就再好不過了。
但現在既然季元昔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要是再繼續鬨下去,恐怕連這筆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都要不到了。
封鵬池就算心中有怨,也隻敢在心底偷偷發泄了。
可他隨後又轉念一想,他雖然不能教訓季元淵,那他總能去找封楓的麻煩吧。
反正他們這對夫夫同氣連枝,季元淵之所以會半夜偷襲他肯定也是受到了封楓的教唆!
封鵬池狠狠啐了一口,打定主意今天他就要去封楓工作的地方好好鬨一鬨。
他不怕丟人,難道封楓這個大學教授也不怕嗎!
和季元昔分開後,封鵬池馬不停蹄地就跑去了T大的校門口。
他剛剛出發,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保鏢轉頭就將他的行蹤一分不差的全部告訴給了季元昔。
季元昔早就猜到了他會鬨事,可惜他現在明麵上依舊是季家聽話的私生子小少爺,不能光明正大地阻止封鵬池。
聽到保鏢的彙報後,他隻能假裝毫不在意,一副隨封鵬池鬨去吧的模樣。
隨後他又想了想,囑咐保鏢們如果封鵬池到時候真的在T大的校門口鬨出什麼幺蛾子,他們這幾人必須站在彆的地方隱藏身份,絕不能當眾保護封鵬池。
這個囑咐讓人有些意外,領頭的保鏢隊長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麼。
季元昔滿臉理所當然:
“他去鬨事,丟的是他的臉,但你們是季家的員工,如果讓其他人認出來季家的員工竟然和這種無理取鬨的小混混呆在一起,那不就是丟了我們季家的臉嗎!”
“爺爺隻讓你們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如果你們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反而還讓季家丟了臉,你猜爺爺到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季老爺子確實讓人害怕,季元昔這麼一解釋,那些保鏢趕緊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絕對會聽從他的一切吩咐。
有了季元昔的特意囑咐,當封鵬池真的來到T大校門口的時候,他身邊沒有一個保鏢跟隨,他們全部都混跡在街邊的人群中暗中觀察。
封鵬池忙著報複封楓,也沒仔細注意他身邊已經沒了那幾個“跟屁蟲”。
今天是工作日,學校門口來來往往全是學生和老師,但T大的校門口設有門禁,隻有校內學生和老師以及相關工作人員才能進入。
封鵬池這個校外無關人員隻能站在保安亭外來回打轉。
但他等了大半天都沒等到封楓來上班,眼看著日頭越來越毒,封鵬池也越來越不耐煩。
他乾脆不等了,直接隨機拉過一名T大的學生就問他:
“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教授叫封楓?”
被他突然拉住的學生有些不明所以,但出於禮貌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封教授的確在我們學校工作,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封鵬池嘴巴一咧,臉上的笑容惡意滿滿:
“我是他爸,他的親爸。
你們封大教授在五年前把我這個親生父親送進了監獄,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他還和我這個養育了他整整二十年的親生父親大打出手,現在我好不容易出獄了,結果他又不想認我。
老爸在街頭無依無靠風餐露宿,他這個兒子反而吃香的喝辣的,這世上哪有這個道理!
我今天就是來揭穿這個衣冠禽獸的真麵目!你們馬上讓他出來和我對峙,我要好好問問他憑什麼不認我這個父親!
當時他差點把我打死在家裡,現在又想丟下我不管,他想都彆想!”
封鵬池越說越激動,越喊越大聲,唾沫星子從他嘴裡一路狂奔,像是用口水下了一場雨。
被他拽住的學生最開始聽到他說這些話時還有些震驚,畢竟他們從來沒聽說過封楓的過往曆史。
但他聽著聽著,誰知道封鵬池的神態表情越來越誇張,到最後幾乎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一個在校門口肆無忌憚大吵大鬨的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人越多,封鵬池就越起勁,拚了命的想要在這些人麵前抹黑封楓:
“我一個人在外頭當牛做馬辛苦賺錢,供他吃供他喝供他讀書,將他養育成材。
他倒好,大學畢業後竟然直接翻臉不認人,把我打了一頓後就帶著他媽遠走高飛了。
可憐我含辛茹苦養了他這麼多年,沒想到養出了一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封楓他但凡有良心,現在就該在我麵前磕頭認錯!”
封鵬池揮舞著手臂在原地張牙舞爪,一副如果封楓還不來見他,他就要在校門口一直鬨下去的樣子。
而圍在他周圍的人也三五成群,低頭交耳議論紛紛。
有些人不認識封楓的人就當自己是在看熱鬨,而有些和封楓熟悉的學生聽到這些話後紛紛皺起眉頭。
憑他們對封楓的解,封楓絕對不可能做出無緣無故暴打親生父親這種喪儘天良的事。
而且他們也知道封楓的母親在醫院住院治病長達五年之久,這五年來封楓事事親力親為,從來沒表現出任何不滿或是不耐煩。
一個對親生母親如此孝順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毫無緣由的拋棄親生父親?
封鵬池還在揮著手臂造謠封楓對他有多麼多麼不孝,有幾個學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要站出來指責封鵬池。
但有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保安,趕緊把這個胡言亂語的瘋子拉走,如果他再繼續鬨事,直接報警!”
劉同甫黑著臉從人群中走到封鵬池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瘋瘋癲癲的封鵬池。
在看到他那張和封楓有幾分相像的臉時,劉同甫眼中的嫌惡更明顯了一些。
封楓曾經是他的學生,對於封楓的家庭環境他也略有解,其中就有關於封楓母子常年遭受親生父親家暴這些事。
他還知道聞雨蓮之所以會患上嚴重的抑鬱症就是因為封鵬池這麼多年來的折磨。
封楓好不容易帶著母親逃離了這個人渣的身邊,他也才剛剛過上五年的好日子罷了,想不到這個人渣還有臉主動來找封楓。
劉同甫心中隻感到惡心至極,多看封鵬池一眼都是玷汙他的眼睛:
“聽說有個隔壁市的瘋子跑來了我們安淮市,瘋瘋癲癲的見人就說胡話,我看那個到處亂跑的瘋子就是這個人吧。
為了學生和老師們的安全起見,就辛苦保安把這個瘋子從我們學校門口趕走了。”
“你他媽罵誰是瘋子!你才是瘋子!”封鵬池眼睛一瞪,衝上錢就要揪著劉同甫的領子好好理論理論:
“我來這是為了找你們學校的封楓,我是他爸,我有權利和他見麵!”
劉同甫眼疾手快向後退一步,成功躲開了封鵬池伸過來的手:
“我是封楓多年的老師,他曾經和我說過他的父親在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現在隻有他和他母親兩人相依為命。
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就是封楓死去的爹,難不成你從骨灰盒裡詐屍了?”
“放屁!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老子還好好的呆在這裡,老子是大活人!
要不是封楓這個白眼狼,老子他媽的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不管,你們今天必須把他交出來!否則我就在你門學校們口一直鬨下去!”
劉同甫看了他一眼: “尋釁滋事是違法行為,既然你想鬨,那你就去警局和警察鬨去吧。”
說完,劉同甫讓保安亭中值班幾名保安當場撥打了報警電話,並且還讓他們把封鵬池強製性帶離T大校門口的範圍。
封鵬池沒想到突然出現的劉同甫竟然真的敢報警,而且他還敢讓保安來對付他。
“報警就報警,誰怕誰啊!
你們敢碰我一根手指頭試試!我身邊有人在保護我,你們要是敢動我我一根毫毛,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封鵬池還以為季家那幾個保鏢就站在他的身後時刻準備保護他,挺直腰板和麵前的幾個保安硬碰硬。
誰知道還沒嘚瑟多久,下一秒他就被保安們幾下製服,當中把他從校門口給趕走了。
這一路上封鵬池還堅持不懈地繼續叫囂,嘴裡一直念叨著他是季家的合作夥伴。
殊不知他越是這麼說,那些保鏢就越不會出現。
事關季家的麵子,保鏢們可不敢輕舉妄動。
而周圍的一貫人群在聽到封鵬池嘴裡念叨著他是季家的“合作夥伴”後,更相信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了。
季家可是安淮市的豪門之一,季家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和這個說話顛三倒四的瘋子合作。
眼看著封鵬池被一路拉走,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劉同甫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拿出手機想給封楓發條消息,告訴他封鵬池來學校鬨事的事,但消息剛編輯到一半他又把對話框裡的字一一刪除。
封楓這幾天突然因故請假,想來就是為了躲避封鵬池的騷擾。
既然如此,他就彆再給封楓徒增煩惱了。
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中,劉同甫憂心忡忡地重新走進T大校門。
也不知道這場鬨劇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學校鬨事失敗,瘸著一條腿的封鵬池還不甘心,拄著拐杖站在路邊對封楓破口大罵,順帶著還指桑罵槐的罵了幾句季家。
他罵得正起勁,季家的幾名保鏢才慢悠悠走到他身邊: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要是沒了我們老板,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天橋底下撿破爛。”
“我可沒有罵你們老板,你們彆亂說話啊。”
封鵬池梗著脖子矢口否認。
保鏢們懶得搭理他,開門見山地說:
“我們老板對你這幾天的毫無作為非常不滿意,如果你明天還沒有任何進度,那你和我們老板之間的約定就此作廢。”
約定作廢就意味著拿不到事成之後的巨額獎賞,封鵬池一聽這話就急了:
“彆彆彆,我還有辦法!”
“你都被二少爺打斷一條腿了,你還能乾什麼?”
封鵬池摸著右腿的石膏滿臉堆笑:
“我可是封楓的親爹,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我還不了解他嘛。
雖然現在我的腿斷了,行動不便,但是隻要有你們老板幫忙,封楓和季元淵離婚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如你們現在就聯係你們的大老板,讓我和他聊一聊。”
領隊的保鏢猶豫了一會兒,他們的大老板正是季朗,季家老爺子,但如果他們貿然打擾季朗,說不定還會丟了飯碗。
可封鵬池卻執意要和季朗談一談:
“我保證隻要你們能讓我和季老爺子說上話,明天封楓就會主動提出和季元淵離婚!”
他再三請求,領隊保鏢隻能同意。
反正一切都是為了能夠順利完成任務,大老板應該也不會多說什麼。
領隊保鏢半信半疑,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通了季朗的私人秘書的電話。
等了七八秒,電話終於被秘書接通,領隊保鏢簡單說了幾句現在的情況,隨後就把手機遞給了封鵬池。
封鵬池兩手接過他的電話,萬分諂媚的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打了聲招呼:
“季老先生,我是封鵬池,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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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選一個吧
何誌文找到的新住處在距離安淮市一千公裡外的泉化市。
臨海,僻靜,不會被人打擾,是封楓最滿意的住處。
季元淵定下之後他們倆便連夜收拾好家中的行李,迅速定了三張前往泉化市的機票。
明晚八點的飛機,當天晚上九點半就能到達泉化市。
時間有限,封楓不得不提前打電話和醫院聯係明早他就會提前將聞雨蓮接送出院。
早上將聞雨蓮從醫院接出來,下午他和季元淵就能帶著她一起離開安淮市。
出院的決定有些匆忙,聞雨蓮不免感到疑惑。
兒子這幾天一直沒來看她,現在竟然直接就想接她出院,還要帶著她趕往泉化市。
這些奇怪的舉動讓聞雨蓮下意識開始猜測封楓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小楓,怎麼突然就要搬家呀,是你的工作出了什麼問題嗎?”
“我……”
母親溫柔的詢問聲從手機聽筒傳來,封楓沉默了幾秒,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幾天他一直都沒去看望聞雨蓮,就是擔心她會看到自己如今狼狽的模樣。
就在封楓猶豫的時候,走進房間的季元淵看到他垂著頭不知所措,便自作主張地伸手接過他手中的手機:
“聞阿姨,我是季元淵,突然搬家這個決定確實有些匆忙,也怪我們沒有提前通知您。
T大前陣子打算讓封楓去泉化市和彆的高校老師一起交流學習半年左右,這半年的時間就不回安淮市了。
但他放心不下您,所以才臨時決定帶著您一起去泉化市。”
“原來是這樣啊。”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聞雨蓮心中的疑慮瞬間消失:
“那帶上我會不會太麻煩了?其實我一個人在安淮市也能過得好好的。”
“不行!”封楓立刻拒絕了聞雨蓮想要獨自居住在安淮市的提議。
他拒絕得過於乾脆,語氣也有些嚴厲,電話那頭的聞雨蓮被說的一愣,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封楓剛說完就後悔了,他不該在聞雨蓮麵前情緒波動如此劇烈。
他確實太緊張了,精神長時間高度緊繃導致他沒辦法向從前一樣自如的控製情緒。
如果他真的讓聞雨蓮獨自一人待在安淮市,這和親手將她推下懸崖有什麼區彆。
“……媽,醫生說你後續的康複還需要精心休養才行,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安淮市。
你還是和我們呆在一起比較好,我也能更好地照顧你。”
聞雨蓮笑了笑: “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照顧不好自己呢。”
話是這麼說,但最後聞雨蓮還是同意了和他們倆一起搬去泉化市。
和聞雨蓮打完電話後,封楓又迅速和醫院定好辦理出院手續的時間,然後他又忙著和T大辦理辭職申請。
而直到他和教務處這老師打了電話後,他才知道原來今天早上封鵬池去T大校門口鬨事了。
他說的那些話已經被圍觀的學生們傳遍了整個學校,不管這些話是真是假,現在已經造成了一定影響。
而且這些影響還有些惡劣。
本來學校中就有一部分人十分看不慣封楓,封鵬池出現後那些人就像抓到了封楓的致命把柄似的,瘋了一樣的在學校論壇中刷屏。
學校論壇管理員現在刪帖子都刪不過來了。
就算封楓不主動提出辭職,校方也會考慮讓他休假一段時間。
而既然封楓現在主動辭職, T大教務處便直接同意了他的辭職申請。
掛斷電話後,封楓用力捏緊手機,他早就知道以封鵬池的性格,那個人一定會想儘辦法在他出現的地方圍堵攔截他。
他第一個去的地方一定會是T大。
正在辦公室午休的劉同甫接到教務處的通知後一驚,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封楓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就會辭職的人,肯定是因為封鵬池。
劉同甫心中替封楓感到惋惜,又替他感到不值。
雖說孩子不能決定他們的父母是誰,但遇上這樣一個泯滅良心的親生父親,封楓的人生幾乎都被毀了。
封楓準備好了一切,最後才撥通了虞小飛的電話。
電話撥通後兩人沉默幾秒,誰也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這段時間一直聯係不上封楓,再結合封鵬池時不時就要來沽酒門口晃蕩尋人,虞小飛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從封鵬池那張和封楓相像的臉來看,他就能猜到封鵬池和封楓之間的關係。
他好歹混跡社會多年,稍微一看封鵬池臉上不懷好意的表情他就能猜出這人想乾嘛。
所以每每當封鵬池想要在沽酒鬨事的時候,虞小飛都會第一時間讓沽酒的保安把他拉走。
屢次鬨事不成,封鵬池自討沒趣,再加上沽酒的保安個個凶神惡煞,虞小飛又時刻提防著他,幾次之後他就不怎麼再去沽酒自找麻煩了。
“要不然我直接喊道上的幾個兄弟好好教訓他一頓。”虞小飛給出的建議十分簡單粗暴:
“我讓那幾個兄弟直接打到他以後再也不敢來找你為止。”
“不用。”
雖然這個建議聽起來似乎可行,但封鵬池身後的靠山是季家,季家人可不會放任幾個街邊小混混破壞他們的計劃。
如果虞小飛真的貿然對封鵬池動手,到時候他不僅不會成功,反而還會惹得一身腥。
沽酒是封楓和虞小飛幾年來共同的心血,封楓不能眼睜睜看著虞小飛也被拉進自己和季家的糾葛之中。
“我明天就會離開安淮市,沽酒以後就拜托你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沽酒唯一的老板。
所有相關的合同我馬上就會寄給你……往後沽酒就是你一個人的酒吧。”
“我不要!”虞小飛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 “不就是一個礙事的家夥嘛,我相信你一定能解決他,等你把所有事情解決之後再回來沽酒就好了。”
“不管怎麼說,沽酒始終都有你的位置,你隨時都能回來。”
“……好。”
虞小飛是個有些執拗的人,封楓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沒法說服他,就隻能先應下他的話。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後已經臨近深夜,客廳中全都是封楓和季元淵整理好的行李,就等著明天一起全部寄去泉化市。
寄去他們的新家。
即將迎接新的生活,封楓的心情忽然有些忐忑。
他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語:
“明天我們就能擺脫封鵬池嗎?”
躺在地鋪上的季元淵輕聲回答他:
“沒錯,明天我們就能徹底擺脫他了。”
擺脫,這個詞聽起來真好。
封楓緩緩閉上眼睛,第一次如此期待第二天的到來。
*
睡眠的時間斷斷續續,再多次從夢中驚醒又反複繼續睡去後,一個睡眠質量不算多好的夜晚結束了。
封楓再睜開眼時窗外天色已經大亮,房間中隻有他一個人,季元淵已經早早起床去樓下清點行李了。
搬家公司的人也早早的來到了彆墅,正在分工合作將他們倆昨天打包好的行李搬上貨車。
封楓走出房間時還聽到季元淵在客廳小聲叮囑搬家的工人動作一定要儘量放輕,千萬不要吵醒還在睡覺的他。
眼看著擺滿行李的客廳一點點被清空,封楓逐漸有了他即將離開這個住了五年的房子的實感。
實話說這五年來他過得也並不怎麼樣,但好在季元淵“變傻”後的這段時間他過得很開心。
開心的足以讓他在臨走之際對這座房子升起一絲依依不舍。
又看了一會兒季元淵在樓下搬行李的身影後,封楓也重新回到房間洗漱換衣準備去醫院接聞雨蓮。
見他從樓上下來,還在搬東西的季元淵連忙放下手裡的紙箱,走到他身邊問他:
“老婆,你一個人去真的行嗎?需不需要我陪你?”
也不知道現在封鵬池會不會在醫院門口等著圍堵封楓,季元淵實在有些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醫院。
但封楓聽了他的話後卻搖搖頭:
“我會儘量小心一些,你不是還要忙嗎,不用太擔心我。
辦理出院手續也不需要多少時間,最多一個小時後我就會帶著我媽一起回家。
你先忙你的,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會聯係你的。”
既然封楓如此堅持,季元淵也不能再說些什麼了。
再加上現在的確需要有個人在家和這些搬家工人一起商量合作,所以季元淵隻能眼巴巴看著封楓離開的背影。
今天是這些天來封楓第一次出門。
持續了好幾天的陰雨天終於放晴,整個安淮市迎來了期待已久的大晴天。
封楓一路驅車順利來到醫院停車場,這一路上他小心觀察了路邊的情況,確認沒有封鵬池的身影後他才放心下車。
走進醫院大門,和住院大樓的護士站確認了家屬身份後,封楓便直接來到聞雨蓮所在病房的樓層。
──可他萬萬沒想到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卻看到季元宣就站在樓層的護士站前。
封楓腳步突然一頓,季元宣的出現讓他始料未及。
聽到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圍在護士站周圍的幾個保鏢側頭向電梯口的方向看來。
在看到封楓後,他們又低聲喊了一聲悠哉悠哉的季元宣。
正在用嫌棄的目光四處打量住院大樓的季元宣回過頭來:
“封楓,好久不見啊。”
就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也跟著轉過頭。
那雙隱在老花鏡下如鷹般銳利的眼瞳直直望向臉色慘白的封楓:
“你就是封楓?那個跟在季元淵身邊的小玩意兒?”
能讓季元宣畢恭畢敬地對待,又能直呼季元淵的大名,封楓瞬間反應過來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的身份。
……季朗,季家老爺子,也是季家真正的當家人。
季家的人突然出現在這家醫院,又剛好出現在聞雨蓮所在的病房前。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已經十分明顯。
封楓根本不敢去細想他們是不是已經見過了聞雨蓮。
假設他們已經見過了聞雨蓮,他又該怎麼辦,他又能怎麼辦……
“你選的這家醫院確實不錯,浪費了我一些時間才順利進入住院大樓。”
季朗將鼻梁上的老花鏡摘下來仔細擦了擦,眼睛瞥向聞雨蓮所在的單人病房。
封楓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幸好病房的房門嚴嚴實實地關著。
注意到他臉上擔心的表情,季朗心裡便有了計較:
“也不知道你來的算不算及時,剛好就趕在我們去‘拜訪’你母親之前來到了醫院。
今天是我們兩家的長輩頭一次見麵,我還特意給你母親準備了一些補品來著,看來這些東西隻能浪費了。”
“……”
封楓沒說話,季朗也不在意他心裡怎麼想,自顧自地又丟下一顆炸彈:
“我還聽說你父親和你母親已經很久沒見麵了?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知道如果你父親來到了這裡,你病房裡的母親會不會開心呢?”
封楓一怔,心臟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一日夫妻百日恩,同樣的話他也在封鵬池的嘴裡聽過。
不管是封鵬池還是季朗,他們倆說這話都讓他感到惡心。
“你竟然能在T大工作,那至少證明你是個聰明人。
和聰明人說話也不需要拐彎抹角,那我就直說了。”
季朗杵著手裡的拐杖慢悠悠走到封楓麵前,季元宣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今天我能讓這麼多無關緊要的人出現在你母親的病房前,你猜猜下一個出現在這裡的又會是誰?”
封楓眼前發黑,這句幾乎是威脅的反問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明明努力了那麼久,在季家麵前卻好像是個微不足道的笑話。
他的胃又開始絞痛,封楓喉結微動,差點在季朗這些人麵前乾嘔。
但季朗卻對他表現出來的痛苦視而不見:
“我活到這個年紀也做不了什麼大事了,但是安排一對分彆已久的夫妻見麵這種事我還是能做到的。”
── “季元淵還是聞雨蓮,你選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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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還會更新下一章,但時間不確定所以大家也彆等啦,明早睡醒後就能看到新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