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雕樓小築,情動(1 / 2)

雕樓小築

此夜,不知是天啟城的哪一個節日,滿街燈火輝煌交相輝映,那驟然升起十幾丈高的火樹銀花在天空炸開絢麗的顏色,將整條街都照亮了一瞬間。

極致燦爛美麗。

天啟不愧是天子腳下,繁華勝地,軟紅十丈,這花天錦地般迷人眼的富貴,難怪能讓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窗外的煙花在林朝朝眼瞳中炸開,她望著外麵潺潺流動的河水,那倒映著天空中的萬花齊放,讓人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河。

她抬手,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再繁華地方她也見過,這漫天的煙花再怎麼好看,也比不上現代的霓虹璀璨。

“姐姐……”

對麵的無雙眼巴巴地看著林朝朝麵前清香四溢的秋露白,舔了舔唇角,軟聲道:“我也要喝這個,就一點,”他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一點點”手勢,眸光無塵,清澈見底。

“我不想喝甜酒釀,那是小孩子喝的玩意兒。”

他的視線轉向自己麵前放著的一壇子甜酒,撇嘴不滿。

他,無雙、無雙城建城以來最年輕的城主、百年來第二個能用無雙劍匣的天才,難道不該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呃,這個不算,他暈馬。怎麼能來酒樓就看著姑娘喝酒,自己喝果汁?

傳出去好沒氣勢。

“可是……”林朝朝有點猶豫,無雙還沒有到十八歲,這裡的酒又大多是烈酒,會不會不太好?

在她還沒有說話前無雙立刻說道:“喝酒而已嘛,千金台都帶我去過了,一點酒而已,不影響的。”

他悄咪咪湊到了林朝朝旁邊,一隻手揪住她的衣袖晃了晃,窗外的燈火通過來灑在他俊俏乾淨的麵容之上,那一雙水盈盈的黑眸裡仿佛有揉碎的煙花。惹人愛憐,惹人心顫。

“那好,”林朝朝心頭一軟,反正確實如他所說,賭場都去過了,還擔心一點黃湯麼?

“喜歡喝什麼酒,自己點上來。”

林朝朝廣袖一甩,撐著窗台笑看無雙,原本清冷冷的眉眼被燈火揉得溫和,耳下光潤的玉墜子輕輕地晃啊晃,好像連它也會醉一樣。

屏風外,琵琶聲聲清脆,舞娘纖細的腰肢宛如春日裡的楊柳,水袖輕舞,絲竹慢撥,風雅無邊。

酒樓怎麼可能隻買酒呢?

“需要讓人進來伺候喝酒嗎?”

外麵的小廝去傳酒,無雙在等的時候直接倒著林朝朝的哪壺酒先喝,一杯清冽豐醇的秋露白入口,無雙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清醒了幾分。

“好酒!”

他不愛用林朝朝特意帶來酒具,小巧的銀壺,雕花精細的高足杯,好看是好看,但一杯太小了,還不夠兩口喝的。

“不用,來了吵得很。在外麵彈彈琴挺好的。”他絲毫沒有發覺林朝朝的話裡有話,隻是提起銀壺又到了一杯酒,卻不是自己喝,而是遞給了林朝朝。

“姐姐也喝。”

林朝朝接過,還沒喝,就看見無雙直接端起了壇子,裡麵大約還有一小半的酒,因為秋露白金貴,酒性又烈,這一壇子其實也不過三四兩,大概就是小半瓶白酒的容量。

無雙端起酒壇子和林朝朝手裡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然後直接仰頭喝酒。

那做派叫一個豪放不羈。

有清澈的酒水從唇邊滑落,在他微微揚起的脖頸處留下幾串水漬,然後儘數滑落,隱沒在胸前雪白的衣襟。

這不算明亮的燈火為他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屏風外的琵琶聲突然變得急促緊張,宛如銀瓶乍破,不複方才的婉轉悠揚。

林朝朝的心也好似和這琵琶一樣急促起來,她的目光落在無雙微微濕潤的衣襟上,腦海裡突然冒起一個念頭,為什麼不扯開一點呢?

他衣襟之下包裹的鎖骨,會不會像一隻展翅的雁?

愣神之下,直到無雙一口氣喝完了壇子裡所有的酒她才清醒過來。

掩飾性的調轉視線,將無雙遞來的酒一口喝儘,林朝朝看向屏風外影影綽綽的窈窕身影,清脆動聽的絲弦之音聲聲入耳,林朝朝卻聽不進去。

“姐姐?”

新叫的酒已經端了上來,無雙十分貼心地把原來自己喝的甜酒釀倒在了林朝朝帶來的銀壺裡,還幫她倒了好幾杯。

“姐姐會醉的,還是喝這個好,很甜的。”說著開了一壇酒,醇香綿長的酒氣四散,無雙眼睛亮了亮,當即仰頭灌了一口。

他承認,他有點報複的意味在。

林朝朝看著麵前擺放的一排甜酒釀,心裡好笑。

她覺得今天自己的情緒變化太過莫名其妙,明明上午還因為無雙過界的親近心生不適,現在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到了,竟然在這種時候起了念頭。

可無雙才十六,啊不,過了冬天,他現在十七了。她這麼禽獸的嗎?

林朝朝探頭望向窗外璀璨的燈花,那河上緩緩行駛著一船船載滿鮮花和燈籠的遊船,水光相映,倒像是遊離在鏡麵之上。

滿河春花爛漫,船頭之上,還有身穿長衫羅裙的年輕男女吹笛唱歌,一派繁華熱鬨象。

“笙歌無處不繁華,春在鶯鶯燕燕家。”林朝朝低聲吟道。

這世間最繁華富貴之城,其實也不過如此。

她已經喝了近三杯甜酒釀,無雙對外麵的熱鬨不太感興趣,就著屏風之外的舞樂喝著酒,對他來說已經足夠雅。

他身上有林朝朝所了解江湖人的一貫做派,喜酒、喜劍、喜,美人。

林朝朝其實明白無雙喜歡她的主要原因無非是這一張世人眼裡絕世的容顏。

或許還有其他的,但林朝朝覺得若是沒有這張臉,他們不會有這些羈絆。

誰人不愛俏?誰人真正寡欲清心?

這世間的情愛,無非都是色與欲的結合。

林朝朝看向又開了一壇酒的無雙,他的臉上有一層淡淡的紅暈,目光卻還是明亮清澈的,以他的武功,除非特意買醉,不然怎麼也不會喝醉。

她沒喝多少酒,卻突然覺得自己醉了。

“你給我。”

她不知是醉了還是癡了,忽然一把抓住了無雙手裡的酒壇子,蠻不講理道:“我要喝,你不許喝。”

她趁著無雙發愣那一會把酒壇子奪了過來,學著剛才他的樣子仰頭灌了一口,卻一下過了急,被嗆得連連咳嗽。

無雙驟然被人虎口奪食,來不及阻攔,隻能看著林朝朝仰頭灌酒。

林朝朝這才發現這酒辛辣得很,一點也沒有剛才的秋露白好喝,當即又把酒壇子扔了回去。

“咳咳咳……好辣……”

無雙忙把酒放在一邊,上前輕輕拍打林朝朝的背。

她的臉頰因為咳嗽浮現一層不正常的紅酡,身子微微顫動著,好似一棵被風吹動的柳樹。

“那個,不喜歡甜酒釀可以喝點彆的,不過姐姐要是喜歡我喝的,咳,”無雙頗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我可以直接給你。”

等林朝朝順下了喉嚨裡的辛辣感,抬起頭看他,眼睛已經紅了一圈,瞳眸裡盛著細細碎碎的星星點點,好似摻了星光的碎屑,破碎但明亮。

她好似確實醉了,沒頭沒腦地問他:“你今年,十七了是嗎?”

無雙麵帶一絲疑惑,點了點頭。

“那好,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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